他可是鼎鼎大名的马尔切洛。维托。比昂奇,是为尼基报家人血仇的大恩人,若不是比昂奇夫人记得自己有位阿姨嫁给姓里佐的药剂师,尼基其实没有立场蒙受比昂奇家族的恩惠。
「你希望我跟你谈什么?」比昂奇维持一贯平淡的语调,然后将最后三分之一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摩尔小姐。」尼基接过比昂奇手中的空杯,放回摆满各式烈酒的桌面,「你们怎么在那里见到面的?她为什么会在那?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今天的问题很多。」比昂奇躺进扶手椅柔软的椅背中,他耸耸肩,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墨潭般的双眸向上盯着天花板。
「凯萨琳已经是班杰明。柯尔的情人了,也许这是表面的偽装,但无疑她是班杰明重要的情报来源。依照班杰明私人的僻好跟强烈的控制慾,凯萨琳应该不是会上舞台表演的舞女,但她绝对会隻身出现在某个重要情报源的桌边。崔蒂。杭特是她现在的名字,非常熟练、果断,不仅能适时随机应变,甚至不在乎那条裙子遮不住自己的大腿。」
尼基皱紧眉头,关于崔蒂。杭特的描述,与他脑海中有关摩尔小姐的记忆十分衝突。摩尔小姐是天生好手没错,却也是界线十分明确的女子。
「班杰明。柯尔派摩尔小姐向您问话?」
比昂奇发出短促的笑声,接着回答:「一开始是的。但后来接受试验的不是我,班杰明已经怀疑起凯萨琳的身份。」
「他有什么理由起疑?这五年来我们未曾与摩尔小姐接触,而在五年前,我们已经针对她的背景下过功夫。」
「也许他没有那么愚蠢,也许,他还有那么一点乔瑟夫的狡獪。」比昂奇伸手摸向右手肘的肿胀处,这道伤对身为右撇子的他而言很不妙。
「然后,摩尔小姐在套话的过程里给您止痛剂?」
「恩。」
尼基双手在胸前交叉,他挺起上身,表情介于诧异和称讚之间。
「摩尔小姐没有离开,那她知道自己的身分遭疑吗?」
「在我告诉她之前,她早已有所察觉。」比昂奇低下头,对上尼基的双眼,他们都是一双黑色眼睛,但是尼基的上下眼睫都比他略长一些。
「摩尔小姐拒绝离开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她没办法再信任我了。」比昂奇回得既快又流畅,彷彿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尼基明白这事非同小可。
「…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摩尔小姐会在那一天的那个时段登台表演。」尼基语气谨慎得陈述道。
「她只会记得我救了另外一个人,原因根本不重要。」
「可是这影响了您所有可能的判断,」尼基提高了音量,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如果当时我们不是以为会由另一位小姐登台演出,线人进场的时机就不一样了。」
「提早或延后,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精准预判当天那位应该表演的舞者居然会临时身体不适,又恰巧选了凯萨琳顶替演出。」比昂奇的脸色突然严峻起来,「你觉得我会因为任何因素,而选择不救下一秒可能就被击毙的合作对象?」
尼基舔了舔嘴唇,他甚少面对老闆这分神色,比昂奇一直对他以礼相待。尼基在这道锐利的目光里低下视线,他松开原本环在胸前的双手,转而将掌心抵在膝头。尼基沉吟片刻,最后说道:「不,您不会。但我相信,若您知道摩尔小姐当时就在现场,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因为向忠实的合作伙伴提供保护,一直是比昂奇家族的核心价值与经商之道,而您尤其如此。」
比昂奇闔上双眼,将额头靠向撑在扶手处的左手虎口,食指在眉宇间摩娑。酒精开始发挥效用,为他消去身上一部分不适,但比昂奇没有感觉轻松,尼基的话语在肩上压出重量。
他知道尼基说的是事实。
「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有找到她?」比昂奇睁眼,透过指缝望向副手,尼基看起来与他一样困惑。
「您需要我重新查过柯尔名下的所有财產吗?」
「不。把这件事交给顾问,这次着重在柯尔从旁过手的物件上。」比昂奇抬起头,左手指尖交互摩擦,眼神专注且果断,「我有其他任务要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