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咖啡馆中,周青给江城和秦克礼讲述了她与马向晖的过去。
那是马向晖进入高能物理研究院的第一年。当时院里组织了一场青年联谊会,在院里前辈的撮合下,马向晖和周青相识相知了。
周青比马向晖大三岁,两人都是从事引力场方向研究的,有很多共同话题。很快,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第二年,两人就领证结婚了。前辈们说,既然确定了关系,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情情爱爱互相拉扯上。抓紧成家,接下来才能全身心投入事业。
马向晖和周青都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尤其是马向晖,初中以后那都不叫开窍,应该叫开挂一样,在物理学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23岁就进入科学院参与引力场的研究。
院里的前辈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认为他是年青一代中最有希望冲击诺贝尔物理学奖的人才。
然而事不遂人愿,马向晖的父母先后确诊肝癌晚期。二老原本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这是个无底洞。他们不愿意拖累儿子,一致决定放弃治疗。
马向晖进入研究院的第三年,在实验室没日没夜做实验的那段时间,他父母前后脚病逝,没能见上马向晖最后一面。
这件事对马向晖的打击太过巨大,他根本无法接受。被后悔胀满的他试图通过引力场弯曲时空,利用引力波跨越维度,从而向过去传递信息,影响过去,改变过去。
他想要穿越时空,回去尽孝。人回不去,消息能传回去也行。如果他早点知道父母生病,就能早点回家陪伴父母走完最后一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遗憾。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马向晖着魔一般研究时空引力场,思考了各种各样让时空扭曲或重叠的办法,疯狂做实验,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周青一开始还能理解他,支持他,想着时间会冲淡一切,以后会好起来的。可几年过去,马向晖没有任何改变,一门心思想着如何穿越时空,没有把哪怕一点点时间留给妻子和家庭。
2010年夏天,在某一次实验中,马向晖不知道干了什么,发生了一个重大事故,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院领导大发雷霆,停了马向晖的研究让他好好反省。实在是因为惜才爱才,院领导怒归怒,还是没有放弃马向晖这个人。
马向晖吸取实验失败的教训,换了个赛道研究量子纠缠。
又过了5年,马向晖悉心准备的“穿越”实验毫无意外又失败了。周青终于对他彻底死心,两人协议离婚,结束长达10年却形同虚设的婚姻。
院里的前辈十分痛心。一个好好的潜力无限的苗子,就因为钻牛角尖,非要研究什么穿越时空,浪费了大量的资源不说,也荒废了他最好的科研年华。
如果他脚踏实地安心研究别的项目,这原本是他最有希望出成果的十年,哪会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
院领导找他谈话希望他能走出来,不要再困在后悔和遗憾当中。马向晖想了想,决定离职。
“其实,院领导对他是仍然抱有期待的。可他自觉没脸再继续留在研究院,坚持办理了离职手续,从我们的圈子中消失了。此后8年,我们再没联系过。”周青喝完第二杯咖啡,满嘴苦涩。
江城和秦克礼久久无言。
昨晚上他俩翻阅了韩玖玖写的马向晖咨询记录,已经知道了他对父母的病逝一直耿耿于怀。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因为这个执念一直坚持研究时空穿越?
“周博士,马博士离职后到了申海,仍然在进行时空穿梭研究。直到他死亡前,还在准备相关实验。您认为马博士有可能成功吗?”秦克礼问道。
周青牵牵嘴角:“就现阶段来说,时空穿梭就是天方夜谭。理论都还没有顺清楚,贸贸然实验只会像之前的无数次那样,必定失败。”
“不瞒您说,马博士死亡现场,我们检测不到任何嫌疑人的痕迹。他于密室中死于枪杀,但诡异的是,枪凭空消失了,凶手也凭空消失了。您觉得这会不会跟他的穿越实验有关联呢?”
周青疑惑:“凭空消失?我记得,他当初的想法是依靠大量算力预设一个时空坐标,他称之为‘投放锚点’。锚点可以连接两个时空,就像时空通道那样。
锚点投放成功,预设的时空坐标处会留下一个类似门的标记。很显然,实验失败了,他没有找到这个标记。
后来他转为研究量子纠缠,又想通过扫描标记物记录其量子态,他称之为‘记录信标’,把记录了数据的量子信息通过量子纠缠影响锚点对面的物质,从而达到影响过去的效果。
这个实验也失败了,量子纠缠是相互影响的,但信标一点变化也没有。
离开科学院他没有资源,独自研究能研究出什么来,我真的想象不到。
据我所知,目前利用量子纠缠能实现量子态从一个空间快速传送到另一个空间,实现信息传递和储存,这也是量子计算机的计算原理。
你要说传送一把枪甚至一个人,真没那个可能。这种科技一旦面世,必将引起全球震动,怎么可能默默无闻?”
送走了周青,秦克礼和江城相顾无言,默默消化听到的信息。
说实话,周青说的什么锚点什么信标,他们完全听不懂,脑子一直是懵的。
对概念无感,自然就理解不了由这些概念引出的那些天马行空般的想法。
李博士说实验还在准备中,周博士说实验不太可能成功。所以,马博士到底成功了吗?怎么解释这个案子中的离奇现象呢?
线索又断了,这案子真是一点也查不下去啊。
秦克礼灌了一肚子咖啡,从身体到心灵都难受得要命。看看时间,居然已经4点了,两人赶紧起身,准备去订的酒店办理入住。
电话响了,江城接起,是黎思思。
“江队,来上京了吗?我一朋友说在等等咖啡馆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