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领结婚证那天,天气热得不像话,排队都排了半个多小时。我还记得那天工作人员一直跟我确认,是否自愿与秦先生领证,虽然我每一次都回答得很坚定,但可能是因为她并没有在我脸上看到结婚的喜悦,所以一直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秦先生,最后还把我拉到一旁,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你并非出于自愿,请如实跟我们说,我们会帮助你的。”
我记得当时我笑了,跟她解释说:“我跟他从小到大二十几年了,他没有胁迫我。”
“哦,这样啊。”工作人员了然地点点头,这才给我办理结婚证。
领完证出来,秦先生问我:“刚才工作人员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人家以为我是被你胁迫的。”
秦先生看着正热乎的结婚证上的照片,说:“你都没笑,难怪人家这么以为。”
我指着照片上的他,反驳道:“你也没笑啊,还说我。”
那日的事情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直到工作人员询问我们离婚的原因,我才回过神来。
秦先生没有做出回应,而我愣了片刻才回答她:“感情破裂。”
她继续问,一边问一边记录:“你们有孩子吗?”
我摇摇头:“没有。”
“谁提的离婚?”
秦先生说:“我。”
工作人员看了看我们的结婚证,说:“我看你们结婚才四年不到,而且二位看着不像感情破裂的样子……”
我不知道别人离婚是不是这样子的,之前我也一直以为,电视剧里刻画这样热心肠的工作人员不过是为了美化公职人员的形象,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毕竟,离婚窗口多得是吵闹和怨怼,相比结婚窗口累人且烦人多了,再有耐心的人在经年累月的折磨中也会逐渐失去耐心。
又或者,她只是在走这样一个流程。
或许是我已经太久不关注婚姻相关的时事,我竟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作离婚冷静期。可是,明眼人都能够看明白,对于离婚这件事,我跟秦先生再冷静不过了。
从民政局出来,我下意识地去拉副驾驶的车门,然后才意识到,我跟他已经走到了离婚的地步了,今后,我要习惯上班没他送下班没他接,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自己打车。然而,他似乎对我的想法了然于心,说:“上来吧,以后我想送你都没有机会了。”
既如此,我还是乖乖上了车,毕竟我跟他之间没什么大仇,彼此也不厌恶对方,就算离了婚,我们还是遥远的亲戚,逢年过节都要走动,不至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一路上,秦先生都在交代生活上我从来没有触及过的琐碎,譬如水电的缴费号码他写在了纸条上放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燃气卡也放在了里面,仿佛离开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了。他以前从不啰唆的,这会儿离婚了——最起码我认为我们已经离婚了——他反倒啰唆了起来。
可我不想听他啰唆,这样显得我很没用。于是,我打断他:“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什么?”他不解。
我看着窗外,本想跟他挑明我知道他外面有人了,可最终我还是没有说,毕竟成年人之间需要留给彼此一些体面。我的语气平淡得如同这令人困倦的凉薄秋风:“我们的生活,无论大事小事一直都是你在承担,这段婚姻对你来说太累了。是我没有尽好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也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
这样坦诚直接的对白,似乎让他不知所措。他故作专心地开着车,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他才看向我,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车子拐了个弯,停在了我上班的写字楼下,我解开安全带,对他说:“保重。”
他似乎有话对我说,但最终还是静默地与我告别。我下了车,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写字楼。
从电梯出来,我便碰到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两位年轻女同事。她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似乎在谈论着某个帅气的男明星,见到我,她们冲我笑了笑。我点点头,这种点头之交的同事情谊我早已习以为常。我向来对明星八卦不感冒,而她们对于分享八卦这件事情一直乐此不疲。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她们,她们比我年轻,比我有活力,擅于交际,乐于开玩笑,而我,性格冷淡、不善言辞。
走进办公室,我旁桌的老同事徐芳端着咖啡杯朝我走来,从我身旁路过的时候,她一脸兴奋,尽量压制着音量,激动地对我说:“行政部来了个大帅哥!”
说完,她扭着腰往茶水间去了。
瞧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对方一定是样貌身材俱佳,完美长在了她对男性的审美线上。我坐下来,不一会儿,她端着咖啡回来,才想起来关心我:“干吗去了?黑眼圈都掉到胸上面了。不会是昨晚跟你家秦先生……”她话故意不说完,眉飞色舞的,活生生一个八卦的女流氓。
我跟她共事五年多,早已习惯她如此,可我依然无法习惯在公共场合谈论夫妻间的私事。我打开电脑,说:“家里有点事儿,失眠了。”
听我这么说,她蔫蔫儿地“哦”了一声,然后才问:“没什么大事儿吧?”
我摇摇头,一抬头,便看到她口中那个行政部新来的大帅哥。
他看到我,极其自然地跟我打了声招呼:“臻臻姐,好久不见。”他脸上的笑容如同夏日明媚的阳光一样耀眼,但我知道,这样灿烂的笑容里隐藏着少年狡黠的心思。<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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