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沂,你苛薄了,身为皇帝有皇帝的为难。”在我松开前,他回手握住我的。
“所以瑾妃不难?明明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子,明明性子温善纯良,却要落下个毒杀罪名,就因为她的娘家没有皇帝需要借助的力量。”
“难道你要父皇因一己之私,置国家不顾?”
“说得好,不过是一个女人嘛!一己之私算得了什么,哪比得上国家那么大一顶帽子!”我的口气充满讥诮。
“幼沂。”他的声音不大,但口气里的严厉我听出来了。
闭嘴,我瞪他,他回视我。满肚子的委屈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平息,反而更高张。
“你知道,一旦战败,边城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百姓会痛失亲人?况,不论东北出产的矿场可以养活大周多少百姓,光是失守,往后军队要用的兵器、民生要用的工具器物……统统找不到原料,这将会带来多大的冲击?
所以,这一仗,只准胜不准败。丽妃的父亲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不只父皇需要他,国家更要重用他,如果升一个妃子能够得到他的不贰忠心,一个好皇帝就该去做,丝毫不怀疑。“
“瑾妃活该被牺牲?”我明知道阿朔是对的,可就算他对,瑾妃还是无辜、还是可怜。
“她没有被牺牲,我保证她的冷宫岁月不会太久,母后已经交代过,那里的生活用度一切从优。你去那里,有看到瑾妃被严密看守吗?”他问。
冷宫岁月不会太久,这代表……我用眼神询问他,他也用眼神给我正面响应。松口气,阿朔的保证,一口气消弭了我所有的不谅解。
“真的不会太久吗?”我软了语调,再度确认。
“你要我发誓?”他斜眼瞄人,脸色表现得很明显──有胆你就叫我发誓看看。
“不必发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何况说话的是伟大的权朔王,谁敢质疑?”我抛出笑脸,把他刚硬的五官线条拉出柔软曲线。
“以后想发脾气,先弄清楚前因后果再来大放厥词。”他没好气瞪我。
“是,四爷的教诲,幼沂谨记在心。”只要瑾妃没事,要我多么谄媚巴结,我都办得到。
“先别去探瑾妃,等事情再平静一点,好不?”他问。
他在征询我的意见?我还以为他只会命令人。“是,四爷怎么说都成。”
“这阵子宫里有事,你安分些,别净惹事上身。”
有事?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要发生了吗?心惴惴不安起来。
“遵命。”我用三根手指头敬了个童军礼,他肯定看不懂,可他笑了,眼底有着宠溺。
“你啊,不改改性子,以后要怎么办?”
我咬着手指头,装淘气。“那就……就回去问问我爹,他是不是皇帝所要仰仗的力量,如果不是的话,就得赶快想个法子找座靠山,免得下次……”
他叹气,没让我把话说完,就将我拉进怀里,一个密实的拥抱把我妥贴收纳。“不必找了,你的靠山在这里,跑不掉、铲不平、坍不了。”
他要当我的靠山?跑不掉、铲不平、坍不了的靠山呐!心悴悴地跳着。
身子暖暖的、心暖暖的,连贴在他胸口的脸颊都暖暖的,我那一大堆穿越时空原则跟离家出走念头消失,头脑暂停作用,但五官自己发挥功效。
眼睛说:这个男人的表情很温柔,若非真心喜欢,他会直接让常瑄把我挡在外头。
耳朵说:你听四爷的心跳多么沉稳,他是那种纹风不动的石头男人,若非真心真意,他说不出这种话。
鼻子说:阿朔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是让人悴然心动的好男生,如果放过他,说不定我与爱情再也无缘。
而皮肤说:他的拥抱很温柔,他一定也有颗和拥抱同样温柔的心。
还以为从来都只是我的主动、我的勾引,我三番两次侵门踏户,逼着他当朋友……
茅塞顿开呵,原来嘴里口口声声说不要,心底一次一回用朋友隔离对他的感觉,可终究,我期待这个怀抱,已经很久……
原来,他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我们之间不是单方面交流;原来,他愿意让我倚靠,即使我是个麻烦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