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时候,她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知道,自己是遭人算计了。
从她假孕……不,可能更早。
从她得宠之前,就一步步被人安排下了结局。
她身边的人,一步步引诱她给陛下下迷情之香,又以假孕争宠。
她知道这些都是死罪,可宠妃所得之浮华,令她迷了心窍忘了初衷,终究一步步走进他人设下的陷阱。
可她能感觉到,最初的时候,陛下是喜欢过她的。
邹嫔一口饮尽鸩毒,等待死亡到来的时间里,她缓缓笑了。
“景鸢,你与陛下相爱大半辈子,也精明了大半辈子,临了了却如此愚蠢。”
泪水模糊间,她听见外界的声音。
“邹嫔娘娘,殁了。”
*
一颗棋子从指尖滚落,打乱了棋局。
“她什么时候死的?”
“回娘娘的话,近暮时走的,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景鸢死死抓紧那一颗可恶的黑棋,“陛下那边呢?”
“除了之前御前的人来宣旨之外,再无任何动静。”底下的人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娘娘,要不要——”
“滚出去!”
“全都滚出去!”
她发泄一般将棋盘上所有的东西掀落地上才痛苦地捂住脸,痛哭出声。
“完了都完了!”
二公主府。
宝仪将所有华服首饰都压在了箱底,发髻尽散。
她清退了下人,一个人坐在铜镜前为自己梳妆。
“这镜子太糊了,还是不如现代好用。”
侯春怕她出问题,小心翼翼侍奉在一侧。
“殿下别恼,奴婢再去给您找更好的铜镜。”
“铜镜再好有什么用,我回不去了。”
一滴清泪砸在他手边,侯春怔怔地看着:“殿下,这儿不好吗?陛下很厚待您,为您逾制册封长公主,皇贵妃和四殿下,他们都很爱您。您要是不喜欢皇宫京城,奴婢陪着您再去扬州襄州,天南海北,何处都去得。”
她喃喃道:“他们是真的爱我吗?他们爱的,是权,是父皇的宝座。若我与宝灵一般平庸,他们还会将我捧在手心吗?”
她从未喜欢过这里的任何东西,她讨厌这里的一切。
而很快,她就要解脱了。
就算不能回去,她也不要这么麻木地活着。
永丰十八年七月二十三,齐王归京。
翌日大朝会,永丰帝论功行赏,大赞齐王之能,册其为太子,御赐东宫而居。加封其母魏氏,为恭敏皇后。
同日,帝赐衡王封地青州,令其三月后就藩。
夕阳西下,唐衍与昭华自宫中折返王府,于城门遇刺。
谢九寄留反应迅速,当场将刺客击毙。
谢九正疑窦怎会如此轻松,上前扯下刺客面纱后,大惊失色。
“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