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二位公子太尊贵了,是抓不得了?”夏清舒眯起眼来,浑身散发着寒气。
一旁站着的冯大海对上夏清舒那冷漠幽深的黑眼珠,陡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里生出了几分冷彻的凉意。忽然又想到夏清舒乃一介武夫,必定对朝堂之事不熟悉,随意两句便可糊弄过去,他心中有了对策。
冯大海低了低脑袋,又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不是不是,夏将军也知道街道上的斗殴、火禁属五城兵马指挥司管理。。。。。。京卫指挥使司不好出面。。。。。。”
京城之中谁不知道周、赵两家在朝中地位显赫,且家中亲属都跟皇室沾上了边,乃天子之戚,现要将这二位公子抓入司狱,等于同时得罪了两家权贵。这不合算的买卖,冯大海可不做,一下子便将这烫手山芋推到了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手里。
诚如他所言,五城兵马指挥司是负责京师之中巡捕盗贼,管理街道、火禁等事的衙门,他们来处理今日之事,再合适不过了。但这个衙门里最大的官乃五城指挥使,官职正六品,较于周、赵两家,这个官职地位着实是小的可怜。若是那二位公子被送往此处,只消洽谈一番,与街道摊贩赔偿些银两,轻轻松松便可遮掩过去。
冯大海混迹官场多年,深谙谄媚奉承之道,同周、赵两家皆有些往来。往日里,这二位公子在京中闹事,他巡逻路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他也不想多事,若能将今日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了。
“夏将军,要不这样,卑职将派一些兵士将周、赵两家的人送往五城兵马指挥司的衙门,再派一些兵士将受伤的百姓送往医者处。您先回府中歇息?”冯大海恭敬的言语下藏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此事若是压下,他又有功可邀了。
见他这般笑着,夏清舒十分反感,冷哼了一声,手负在身后,戳破了他的伎俩:“冯千户要将二位公子推给五城兵马指挥司,届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再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今日之事,如此便了结了。二位公子歇息够了,便出府再次在街中闹事,祸害百姓,尔等继续坐视不理。冯千户,这便是你打的算盘吧。”
冯大海闻言,身躯一震,忙鞠躬:“卑职冤枉啊!将军错怪卑职了。。。。。。”
冯大海还想狡辩,夏清舒冷冷地打断他:“既然京卫指挥使司不管,那便让我的五军都督府来管。”
“夏将军,这。。。。。。”
“五军都督府的兵士已经来了,这里没有冯千户什么事了,领着你的人走吧。”
一侧目,冯大海便见五军都督府的兵士将那周、赵两家的人一个个地捉起,往五军都督府监带去。
这下坏了!冯大海的心“咯噔”跌落到谷底。若此事落入了五军都督府,定然严加审查,依法判决,这二家公子怕是不好过了。
“怎么?冯千户还有事?站在这里看热闹?”夏清舒斜眼看着冯大海,看着他的神情慢慢地由得意变成慌张。
“没有没有,卑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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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郊,福安寺。
季迁遥正跪在金黄的塌子上,腰背直挺,眼睛阖着,面无表情。她的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拇指缓慢而匀速地拨动着珠子,嘴里小声诵着经文。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福安寺偏殿内的宁静,素锦急忙地禀报道:“殿下,京师那头传来消息,说今日赵阁老的孙子赵学鑫与户部尚书周楼行的儿子周铋打起来了。”
季迁遥的身子并未移动半分,嘴里不以为意道:“他们二人乃京师小霸王,时常争风打闹,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们这次可闹大了,自己家仆打架斗殴也就罢了。关键是二人闹到了街道上,那赵家公子将一个爆竹摊子点了,烟火四溅,伤了好些百姓。”
季迁遥冷笑了一声:“约莫是赔些银两便息事宁人,那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怎敢同周、赵两家抗衡?”
“以往是这样没错,可这次的被夏将军碰上了。夏将军的脾气您也知道,她怎么可能轻易绕过那两个任性妄为的公子哥?”
“夏清舒。”季迁遥突然睁开了眼:“她怎么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
“那二位公子打架之时,夏将军就在旁侧,因着所带人手不够,没能阻拦住。那爆竹摊子被点着之后,夏将军还冲入了火阵中,将卖爆竹的王老伯救了出来。属下还听闻。。。。。。”
“听闻什么?”
“属下还听闻夏将军受了伤,是被那爆竹炸的。。。。。。”
匀速转动的佛珠霎时停了下来,季迁遥将其攥在手心,沉默了许久才压抑着怒气开口道:“她伤得重否?”
“听耳报说,是。。。。。。是有些重的。。。。。。”
“走,马上回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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