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边的玫瑰花开得赤裸,葡萄般的花房密集生长,一簇簇地结着臃肿的花朵。
如同病态的细胞般疯涌蔓延,不知疲倦地分裂增长,直至盛开得醉人。红厚艳丽的花瓣在风中飘零,弥漫出一种令人陶醉的腐烂芬芳。
每一次美丽的萌芽,都像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悲剧,而他深陷于虚无主义的迷茫中。
从他的视角看去,女孩像是浮在玫瑰上。
她穿着黑绿相间的校服短裙,幼芽一样茸茸的四肢虚在光线中,随时要化进这个灿烂的傍晚。
她的嘴唇和身体是一种多汁的果实,快要成熟了,浆汁欲滴。
辰巳品尝过,淡淡的甜离带着一丝酸和鲜果特有的生涩,想到这里,他浑身微妙地一激灵。
女孩踏上了通往石亭的台阶。
男人把脚步放慢。
不可否认的是,他眼里的德子,滋味好到要命。
女孩见他走过来,眨了眼朝他笑笑。
辰巳没有笑。
有什么意义呢?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无法做出解读。
所有美好的情感,终究会沉溺于衰败,就像脚边那开到荼靡的花朵。
既如此,何必让自己的心情起伏,折磨自己?
“啊!是猫猫!”
一枝找了半天的小家伙原来跑到了这里。
辰巳看着女孩蹲下身子去逗弄那团毛球,猫咪咪咪地叫着窜到她怀里。
她让它卧在膝盖上,长毛拥簇着大腿细腻的皮肤。
辰巳想,谁不想做这只猫呢?
她看着它那对深绿的眼珠子那么入神。
两个黑中透绿的眸子苍蝇一样叮在她脸上,猫咪翘着肉垫,在女孩的腹部周围慢慢踩动,往上爬一爬,再往下。
男人突然悟出了什么。
十几天前,那个贩卖机边的傍晚。
她握着冰凉的啤酒罐子,目光朝他一瞥。
他顺着理下去。
每一次挥洒汗水、肉体相贴、眸光相撞,全部串联起来,一路牵到此时此地。
山野德子。
一条初来乍到,鲜妍稚嫩的生命,是一朵火花,在导火索上燃起。
他在几百年间感知到的虚无和危险,始终暗缩在那里,此刻却被这朵火花照亮了。
他看着那突然的、丑恶的危险。
一个长着长鬓毛,墨绿眼睛的危险。
自打遇到她后,他就在不知不觉地喂养它。
如今,它终于现出原形,已经是膘肥体壮、生猛丑怪。
——这只叫做“情爱”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