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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庚低呵,语气不容反驳。
慕云月吓一跳,立时噤声不敢多言,圆着一双鹿眼,怯怯打量他。
男人侧脸线条紧绷,眉心始终结着疙瘩,仿佛一张拉满的弓,风一吹,便会发出“呼呼”的颤弦之声,惹人心悸。
显然是还未从适才的盛怒中缓过来。
可这事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他作何如此恼火?
慕云月抿着唇,当下便有些不高兴。
卫长庚说完那一句,人也立刻清醒过来,惊觉自己呵斥了谁?现在又抱着谁?他背脊猛地一僵。
怀中的温香软玉似也忽然着了火,伴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灼得他浑身经脉骤缩,血液沸腾。
适才抱她不过冲动,而今清醒过来,他就该放下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这样抱她。
可那种怀中空空的感觉一蔓上来,光是想象,他便觉心如刀绞。
手臂僵了又僵,他还是将人往怀里搂了搂。
百般隐忍,又迫不及待。
就这一次,让他自私一回吧,哪怕事后遭她斥责,他也认了。
毕竟两辈子了,他也只有慕云月这一颗私心。
“适才情急,话说得有些重,是某的不是,某同姑娘道歉,还望姑娘莫怪。”
卫长庚声音恢复平静:“姑娘的两个丫鬟,某自会派人照顾好,姑娘莫担心。你而今表面瞧着虽无事,但鞭子无眼,难保不会造成其他内伤,还是先回去诊治得好。”
内伤?
慕云月攒起眉。
薛明娆的鞭子耍得是厉害,寻常人根本招架不住。可再厉害,想伤人也得先碰着人吧?她身上连一处擦伤都没有,怎么还能冒出内伤来?
说到底,他还是对之前自己载他回京之事念念不忘,一直想报答她。
其实没必要的……
慕云月叹了口气,“薛家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陛下都拿他们没辙儿,你又何必?今日公子这般折辱薛二姑娘,薛家定不会轻饶于你。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为了我,当真没必要。”
人都是自私的,世上除了父母双亲,又有谁,会愿意为一个毫无血脉关系的人,做到这一步?
便是前世,她的利益早就和娄知许紧紧绑在一块,可生死关头,娄知许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一样。
“倘若我非说有必要呢?”
慕云月睫尖一颤,愕然抬头。
卫长庚说这样的话,自己也有些不适应,错着眼睛,哪儿都敢看,就是不敢看她。
许久才蓦地一咬牙,望住她的眼,起誓般地铿锵道:“慕姑娘的事,每一件,于我都是大事。”
-“阿芜的事,每一件于我而言,都是大事。”
记忆中的声音,如同廊下乍然而起的风,携满春日的碧草花香,呼啸着奔涌过她鬓间的乌发。
慕云月怔住,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愣愣望着那双眼发呆。
许是因为第一次在艳阳天里见他吧,他眉眼都比之前柔软不少。
泪痣点在眼尾,多少柔情都欲诉还休地含在里头,宛如人间烟火透过焚香,在神仙们心里留下的一段浅淡红尘。
薄唇微微翘起,便是红尘中最惊艳的一抹心动。
而那唇的滋味,她好像尝过?
就在这座广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