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慕云月满心感慨。
风吹得她鬓发飞扬,她抬手抿了下,不答反问:“公子有此一问,可是也同他们一样,觉得云月娇蛮无礼,不知规矩廉耻?”
卫长庚不由失笑。
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一点便宜也不让别人占。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他照顾不到的地方,不会被人欺负。
“娇蛮些,有什么不好?”
卫长庚望着角落一株芭蕉,淡声问。
风有些大,他鬓发被雨水打湿,粘在脸上,却不见丝毫狼狈。负手立在那,恍若剑虹凝光,渊渟岳峙。
双瞳沉着暗夜的黑,却又清得像水般透明,能勘破世间一切浑浊。
“礼数的存在,是为了匡扶世间秩序,让大家都能活得更好。倘若过分束缚本心,那便成了礼教,愚昧祸人,不守也罢。”
“慕姑娘果敢豪气,不输男儿,某很欣赏,不需要改变。”
慕云月愣住。
两辈子了,她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话。
果敢豪气?
她“噗嗤”笑出声,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她,怪有趣的。
“多谢公子夸赞,云月也觉今日畅快无比,并无半点不高兴。”
慕云月昂首挺胸道,言辞没有半分迟疑,眼里的光亦澄澈如洗,同雨幕中倔强生长的嫩芽一样,溢着勃勃生机。
点缀了校场尚还荒芜的春景,也灼亮了卫长庚干涸的心。
那厢苍葭已抱着伞回来,慕云月屈膝同他行了个道别礼,举步要过去。
可转身的一瞬,她手腕却猛地被攥住。
暖炉“咣当”坠落,香灰洒了一地。
慕云月本能地惊呼出声,睁大眼睛,愕然看着面前的男人,“林公子?”
卫长庚没有应声,只默默收紧五指。
指腹间覆满茧子,触感微粝,裹着异常灼人的温度,将她肌肤磨得发疼。
慕云月蹙眉“嘶”了声,发力往回扽,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男人的手却似铁铸铜浇,不仅挣不动,还将她往自己身边拽。
鸦睫微垂,瞳仁漆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神情有些发阴,浑不见平日从容淡定的君子模样,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连带身上那股淡雅的冷梅幽香,也逐渐染上了危险的侵略意味。
慕云月的心口,似也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
“某回答了慕姑娘的问题,那慕姑娘可否也回答某一个问题?”
“昨夜你口中说的,‘想见却见不到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