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抬头再看了李清照此时娇羞作态的样子,顿时又醒悟了过来:“我为啥会感到对她亏欠呢?这小伲子,自己都跑到人家这里来了,心里早就向着这边了,我这做娘舅的辛辛苦苦地赶过来,所以秦刚要对此表示表示,那也算是应该的事嘛!……当然,这个表示的礼,确实是有点那个……那个太重了点啊……”
到了餐后,秦盼兮带着李清照回去了,秦刚便不再避讳,直接对王仲琓说道:“三舅,不瞒您说,清娘这次来沧州虽然也出我的意外,但是究其根本,还是秦刚的不是。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秦刚一直对清娘倾慕在心,按理应该是及早上门提亲的。只是这几年受朝廷指派,东奔西走,延误了此事。所以,这次便想拜托一下三舅,回京之后问问文叔师伯的意思。秦刚愿意托请有德望的长辈上门纳采提亲,求娶清娘。”
其实王仲琓来沧州之前就从自己妹妹那里听说了此事的一二,在过来的路上,也清楚自己外甥女居然能只身跑来,定然与这秦刚脱不了干系。
其实单纯地站在清娘的角度上来看,秦刚愿意提亲纳采,这也算是坏事变成了好事。
光看条件,秦刚今年才二十二岁,却已经高居正六品的左文殿修撰、知沧州兼高阳关路兵马副都总管的官职,甚至都已经高过了那李格非不少。
只是王仲琓自己四个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五娘今年才五岁,年龄太小,否则他都想直接当这个老丈人了。
更不要说,刚才酒宴之上,秦刚关于京城香水铺的这一手大礼相赠,表面上又做得那么丝滑妥贴,他的心里早已经是认下了这个外甥女婿。
不过他也是向秦刚实话实说,自己只是娘舅,这些话他是可以回去转达的,其间自然也会给他多说几句好话的,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却只能交给她的父亲李格非。
秦刚则表示说那是那是,并再三感谢,说此事就只需提一下,就算是辛苦与麻烦三舅了。
第二天,回程的车马安排、厚礼随行,并且告诉王仲琓,经过大名府时随行人员会去通知李禠那里派人一同去京城,各方面的安排都是做得滴水不漏。
对于秦刚而言,关于这清娘的终身大事,也不求王仲琓能帮上多少忙,只求能多结个善缘,在那李家那边,好能多一个站在他这边的,便就是好事情了!
李清照泪眼婆娑地与秦刚分手之后,便随着娘舅回了京城。至于李禠得秦刚通知后,并不是很情愿地去安排了香水店一事,则暂时不表。
这李清照回到家里之后,先是被母亲心肝宝贝地搂在怀里哭泣了一番。
而李格非再上下打量没看有其它什么异常之后,便还是板起了脸,好好地将李清照这种私逃出家的行为给数落了一番,并且像模像样地用家法在她背上敲打了三下,并罚其禁足一月在家。
李清照原本也是自己有点心虚,看到父亲如此高举轻放地饶过了她这次,想想自己的心意也算是表明了。所以料想接下来短时间之内,估计也不太会有其他的说亲议婚的事情,于是也难得地作乖巧状,在母亲王氏的催促下,向父亲认了错。
接下来,王仲琓也算是交了自己的差,也先拦了一下夫妻二人的感谢,就直接把自己在沧州与秦刚见面的经过,以及最后秦刚所提出的意思告诉了二人。
“反正我也是把话向他说明白了,我不过是个娘舅,他的这个意思,我只能是负责转达。文叔啊,这事还是你们夫妻俩尽快拿个主意,我就管不上了!”
“我是个妇道人家,要说这徐之的人品才学倒也是不错的,又是少游的学生,做官的前程也看着不错……”这王氏本来不会自己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这次是自己的哥哥出面转说了话,她之前明白丈夫的想法,担心他贸然回答得太硬,拂了自家哥哥的面子,于是便难得地抢先说了一个模糊的态度。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清娘的将来考虑!”李格非却是有些不悦,他对秦刚倒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出于对其政治立场的考虑,不想让女儿再次卷入到旧党阵营之中。
因此,秦刚的高官厚禄却并非在他的考量因素之人,反倒是觉得并未进入官场、目前只是太学生的赵明诚,却是深得其心。一是个人老实、稳重,二是他的父亲赵挺之如今正是新党干将,朝中的前途甚是看好。
所以这李格非对于未来女婿的选择标准也是非常有意思,家庭是需要有背景的、个人倒不要太有能力。
王仲琓想了想,自己在沧州已经收了人家那么大的一个礼,不去帮着多说几句,感谢心中会有愧,再说了,他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秦刚这个人相当地不错啊。于是他便笑着说:“要说清娘这次跑到沧州去,也是太过于冒失了。只怕一不小心被别人听了去会有闲话。不过若是应了这秦刚的求亲纳采,这件不好的事情呢,反倒也就成了段佳话。”
不过,王仲琓却是好心办了坏事,他的这番话听在李格非的耳朵里,却是相当地刺耳,立即冷起了脸说道:“仲琓你这话是从何说起?是他秦刚的意思么?意思我家清娘就只能非他不嫁了么?”
王仲琓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文叔你千万别误会。不就是家里人么,我才这么随意一说。既没有想帮谁做说客,也没有糟践自家外甥女名声的意思。这事还是你们夫妻俩自己个儿合计吧!我也算是交差了,告辞!”
王氏连忙拽了拽自家夫君的衣袖,而看到三舅老爷这样的反应,李格非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问题,连忙缓和了语气,说最近确实因为清娘的事情让自己很是烦躁,刚才情绪有点着急,其实清娘这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他这个娘舅的帮衬,他为自己刚才不妥的态度道歉:
“仲琓,你也得理解我的想法,眼下朝局如此复杂,就连丈人贵为宰辅,去世经年,还会再被拉出来再行贬斥。我必须要给清娘选个能靠得住的夫婿才行啊!”
“靠得住?”正是因为说到了自己的父亲,王仲琓却摇摇头道,“如尔所言,宰辅家的都未必靠得住!这今天是新党,你又岂能知道明天会不会是旧党。”
“圣上如今正值壮年……”
“官人!”王氏毕竟出身在那,立刻叫停了自家丈夫不合时宜的讲述。
“对了,仲琓你也帮我留心一下,这清娘也是到了出阁的年纪,上回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我想想还是得买个陪伴的丫鬟跟着,你人头熟络,也帮我看看,关键是要老实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