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果不想认可秦刚在这第三题中的取胜,只有质疑他是不是预先读过、甚至是背过了这两首诗,渠道嘛,比如说会不会事先通过与清娘的通信中得到过啊。
但是这一可能,却是在刚才就已被他完完全全地否定掉了。
当然,李格非存心想拉偏架,也不代表他一定非要纠结这第三题,这样就会把事情做得极难看了。
关键在于他的心底已经对前两题的结果都有了数,于是便爽朗地笑道:“徐之好记性,居然听了一遍,便就记得只字不差,而德甫的默写便在这里,确实是差了不少。那么这最后一场比试,算是徐之胜了!”
刑恕虽然谔然,但是他自己也曾在听过后默记过,发觉还不如赵明诚所默出的多,更不要说像秦刚这样只字不差,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接着李格非拿出了第二场金石题的答案,又将秦刚与赵明诚写的结果传递给两位提亲人道:“第二场金石辨字,结果同样也很明显,是德甫稍胜一筹!”
的确,拓片上大约三十二个字符,赵明诚辨出了三十个,而且全部正确,而秦刚虽然写出了近十几个字,但却有三成左右的错误,这方面的差距十分明显。
秦刚却坦然地拱手道:“惭愧惭愧,这场甘拜下风。”
这样一来,两人各胜一场,那第一场诗词比试的结果就相当重要了。
李格非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将两人的诗词一并平摊在桌上,一边邀请赵令勔与刑恕一起走过来观看,一边说道:“光从《虞美人》的词作来看,徐之的作品的确在意境与格律上,都要强出德甫几分。”
李格非的这番赞美,却并没有让赵令勔开心,因为他之前就知道,秦刚少交了一篇七律,而眼前的纸上的确也只有一首词。而刑恕却是因此开始有些喜形于色。
李格非道:“只是这第一题,在下讲得很清楚,作完了《虞美人》的词后,再作同题材的七律一首。而看一看德甫的七律,虽然中规中矩,但胜在他已经写出来了,所以……”
“呃,恕小侄无礼,冒昧插问一句。”秦刚看着李格非就想宣布结果时,赶紧打断他的话道,“倘若小侄也是写出了一首七律的话,能不能取胜?”
“唉!”李格非故作惋惜状道,“我也知诗词是你长项,若是你那时也能交上一篇哪怕只是勉强合格的七律,也能凭着这首词外加诗作而取胜啊!”
“多谢文叔师伯抬爱,小侄的七律实际上是已经写在这张纸上面了。”
“啊?你的七律在哪里啊?”倒是赵令勔最为心急,左看右看也找不到。
“楚国公莫急,您可以从我这首词作的最后一个字开始,每七字成一句,倒着向前念!”
刑恕眼皮一跳,竟然会有如此的操作,他极不相信,竟然率先出声念了出来:
“明窗半掩小庭幽,夜静灯残未得留。
风冷结春寒落叶,别离长望倚高楼。
迟迟月影移梧竹,叠叠诗歌赋怨忧。
将欲断肠随断梦,飞燕阵连几声愁。”
一遍念罢,堂内之人,除了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的秦刚之外,所有人几乎全部都傻住了。
这何止是一篇合格的七律,这简直是一篇绝不亚于原先词作的优秀七律。
宋人虽然也有人会作这类回文诗,但是大多仅仅限于通顺即可,但是能像秦刚这样,正读是一词牌,倒读却成七律,而且正反两首诗词的格律声韵,几无毛病,简直就是令人咋舌的文采呈现。
连屁股一直歪坐着的李格非此时也禁不住地来回将这词与诗默念了好几遍,之后也忍不住地赞叹:“好诗,好词,好捷才!”
而一旁的赵明诚,此时却是一脸的沮丧。
已经进行完了的这三题比试中,他自己心里有了数:
最后的背诵题,他是明知道李格非给了自己作弊的机会,他也尽力地发挥出了自认为最好的水平,却在秦刚的流畅背诵声中明白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每二道金石题,他虽然胜出,但是却很心虚,知道自己在这道题上有些胜之不武。
而回到第一题,看了彼此的词作,他就已经非常忐忑,知道与对方的差距太大,只是秦刚没交出七律,他倒是希望李格非在这件事情上,偏架能够拉到底,就以秦刚没能写出七律,而让他能侥幸地在这题上再次胜出。
但是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秦刚还能够把七律用回文诗的方式隐藏在原词中,这一场,他更是输得毫无脾气。
而他的心里,已经对秦刚形成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外加此时的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