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撑在地上的鱼竿,直接扔进了水里。
寒声道:
“当年姜太公七十出山。”
“我范增如今也才刚过六旬,一切都还来得及,秦廷就算想要改变当年治理之政,也非短时能实现,我却是不该这么急躁,而且就算秦廷想要改变,六国贵族也未必会容许。”
“而且”
“诸子百家大多是为政之学,让他们彻底放弃‘政道’,转而投入到‘治道’,他们未必会同意。”
“大秦欲求稳。”
“那我范增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眼下大秦的大治之议尚未开始,最终求变的结果也尚不明晰,我却是该去咸阳一趟,去亲眼看看这次的大治之议,去看看秦廷求变之方向。”
“不然。”
“我心难安。”
“秦廷霸道强横,天下士子也不乏仁人之心,若是两者的观点相悖,秦廷必然会遭至天下士人抵触,而秦廷的大治不能推行,民心动摇之下,民众对秦廷的仇视只会愈发强烈。”
“这未尝不是秦廷在自取灭亡。”
范增起身。
眼中已燃起了熊熊斗志。
他要去咸阳。
他要去亲历这次的大治之议,去亲眼看看议的是什么,天下之士定下的又是何等治世之道,而秦廷最后施行的又是什么,只有亲眼见到这些,他才敢对秦廷的未来,做出最终的判断。
暮色时分。
太湖河畔一片寂寥。
范增望着血红的残阳,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刚毅,踩着飘落的零散落叶,毅然决然的消失在了太湖河畔。
范阳县。
蒯通也收到了信息。
他看了几眼,便把竹片扔进了灶台,眼神很平静,但心绪却是有些难宁。
他为名家之士,自认辩才无双。
但他不喜秦。
非是厌恶秦政,而是厌恶同为名家出身的姚贾。
他跟姚贾师出同门,姚贾为师兄,才能远不及他,只是姚贾为人市侩,又精于算计,仕秦之后,借着口舌之利,很快便得到了始皇的重用,只是姚贾没有容人之量,身居高位之后,屡屡陷害于他,若非他足智,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他对重用姚贾的秦廷也有些不满。
他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就是不想暴露于人前。
只是听闻咸阳将举行大治之议,心神不免有些浮动,但他又有些犹豫,去到咸阳,若是被姚贾发现,恐怕自己会很难脱身。
蒯通久久下不了决心。
枯坐良久,等扔进灶台的竹片已尽数成灰,蒯通的目光才坚定下来,他开口道:“让姚贾这等心思狭隘的人长久把持名家,实在是名家之耻。”
“咸阳当去!”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