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屁人的回答验证了他依然是李屁人,天塌下来依然是那个厚颜无耻的李屁人。
“老子难道不是百姓?老子难道不贫穷?”
李鹜理直气壮道。
“我们什么时候走?”
沈珠曦问。
“过几日,你先收拾好东西,我们说走就走。”
李鹜道。
“我能和随蕊告别吗?”
“不能,你让她知道得越多,她越有危险。”
李鹜道,“你相公是去掘襄州知府的养老钱,不是领了赏银正大光明地告老还乡。这几日,你谁都别见。”
“……知道了。”
沈珠曦失望道。
又一次不告而别,上次是对九娘,这次是对随蕊。好在随蕊性子开朗随和,应该不会怪她太久。
围绕着热烘烘的火盆,四人一起首次过了腊月。
一起守夜,一起烧火盆,一起吃烤得香喷喷的红薯,粒粒金黄的秋玉米,以及栗香袭人,自然爆壳的山栗子。
半个月后,沈珠曦都快以为李鹜改变注意,不离开襄阳了。一日早上,沈珠曦去书坊送完花笺回来,却见四合院里四个下人都被五花大绑,嘴里也堵了起来。
一辆低调朴素的马车停在四合院门口,旁边的树上还栓了一只扬蹄打着响鼻的骏马。
李鹜倚在廊柱子上,手里拿着满满一叠荷叶:
“沈呆瓜,该你出马了。”
当晚,三个熟知襄阳城巡视规则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一个又一个普通人家的院子里,扔进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叶。
一个起夜的少年打着哈欠从茅厕里走出,眯着眼睛没看清楚,一脚踩上了荷叶包,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什么东西……”
他一脸困惑地拆开荷叶包一看,恼怒的眉头立即舒展开了。
“娘、娘——爹——你们快出来看看——”他结结巴巴地朝屋子里喊道。
一家人很快聚集在了一起,每张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荷叶里包裹的东西陆续露出了真面目:有装在布口袋里的生米,风干的瘦肉,还有几个红薯和杂果。这些东西节省一点,能是他们一家四口七天的口粮。
就在睡下之前,他们还在为空空如也的米缸犯愁。
究竟是谁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难道是他们的祈祷,被仁慈的上苍听见了吗?
夜风拂过,地上的荷叶翻过了身。
“爹,娘,你们看!”
少年捡起荷叶,兴奋地展示给父母看。
月光铺满荷叶,一只青凤栩栩如生,羽翼将展未展——
仿佛下一刻就要高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