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下根本没把楚流辉放在眼里,淡淡玩笑着开口:“我说楚楚啊,你这么说也太伤人心了吧?怎么说,你我也都是‘慕容小姐’的小奴啊。”这么说着,东天下殊无小奴应有的谦卑之色——不过在场诸位本就没人有什么谦卑之色就是了。
“小奴?哼。”楚流辉眼睛在东天下那件清楚地展示出她身材的豹衣上转来转去,质疑之情不言而喻。
倒是李抱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楚楚啊,你也知道宝宝她好奇心大,就算她出去,也还是会想办法听的。既然如此,我们倒不如大大方方些。”
东天下不住点头:“就是就是,还是小姐明白事理。”不过她在听到“宝宝”二字时面部还是抽搐了一下——这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听李抱玉这么说,楚流辉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竭力忽视东天下,向李抱玉开口:“小姐,昨天我见到了一个人……”楚流辉缓缓将昨晚所见道了出来。
东天下故作惊讶:“原来小姐已经把此行的目的告诉郎君了吗?这可实在是件蠢事啊。”即使低下头,还是分明可以让人感觉到她话中的轻蔑之意。
李抱玉当作没听到,向着楚流辉道:“本来就没指望国姑会真的相信我就是慕容含烟,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她,让她知道还有个‘李抱玉’在暗中也好,省得她太过肆无忌惮。话说回来,那人现在如何了?”
“原来庄主的靠山是抱玉女皇啊,难怪有恃无恐。”东天下一脸恍然大悟。
“闭嘴!”楚流辉对东天下毫不客气,再转过头面对李抱玉时有些尴尬:“我放了她。”
梁素衣很快明白楚流辉的意思:“你认识那人?”
“恩,老友。”楚流辉面上还是尴尬万分。
“你确定我们不会有事吗?”这次是慕容含烟问的。
“恩。”楚流辉眼神游离——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楚楚啊,你好多年没有出过家门了哦,你还认得出那人?”李抱玉来了兴致,眼神晶晶亮——看他这表情,难道那人是他的红颜啊蓝颜啊知己啊什么的?
“是她认出我的。”这次楚流辉说得有些心虚——如果不是她先认出他,只怕他早忘了自己生命里还出现过这号人物。
李抱玉更加兴致勃勃:“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认出了你?”这是何等的刻骨铭心啊——李抱玉不知不觉身体前倾,想多套些内幕出来。
“咳咳,她是看到了我的眼睛。”楚流辉被李抱玉的眼神看得狼狈万分。
“你的眼睛确实特殊,这么说,国姑也可能在一开始就认出你了?”一直沉默的梁素衣开口。
“其实我这种眼睛的颜色也不算少见,她认出我还有别的原因。”楚流辉越说越尴尬。
“衣衣啊,既然楚楚有难言之隐,你就不要问了嘛。”李抱玉笑嘻嘻地开口。
明知道李抱玉误会了什么,可是楚流辉却无法说出口——那人是国姑的“影子”,根本不可能有人记住她——而他能对他还稍有记忆仅仅是因为他也差一点点成为了“影子”。
“你确定那人不会和国姑说什么吗?”梁素衣关心的是这一点。
“安啦,就算国姑知道我是玉庄主也没什么。”何况国姑老狐狸一只,这么破绽百出的戏演久了只能给她当笑话看。
“不会。”楚流辉的语气很肯定。
“楚楚说不会就肯定不会啦!”哎,那个什么影子和梅花糕的关系还真让人好奇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抱玉脚下的长毛地毯忽然呈波浪状起伏,未几,从地下钻出个土拨鼠般毛茸茸的脑袋。
除了东天下,竟然没有一个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李抱玉姿势不变,微笑:“你终于来了。”
那人转过头来,也像李抱玉咧嘴一笑。那人脸上满是脏污,头发也好似枯草一般纠结凌乱,露出的一口牙齿却是白得叫人吃惊。
李抱玉微笑着点了点头:“可有带上我要的东西?”
那人不说话,只是咧大了嘴,有如爪子一般弯曲干瘦的手递过来一叠已经被尘土染黄了的纸。
李抱玉接过:“你回去吧,不过记得每隔一日就让人来看看我,免得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依旧不说话,只是拱了拱手,又钻入了地毯下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使得地毯平整一如往昔,丝毫看不出下面已经挖了个洞。
“那人的运气可真好啊,居然一挖就挖到了这里。”楚流辉此时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