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了船,步行来到码头边,旁边有几间简陋的住家,其中一间挂着“运公司招待所”的招牌。
乍看之下,这间招待所和一般住家没有两样,不过在它及腰的玻璃窗里,却可以清楚看见一位穿着船长制服的男人,他正和几名准备搭乘“云龙丸”的乘客围着一张简陋的圆桌谈笑着。
“啊!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矶川警官率先开口问候道。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这里。对了,听说您要问我有关那件案子的事情是吗?”
船长从粗糙的木制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向矶川警官行举手礼。
他的年龄大概四十五、六岁,由于海风和烈日的曝晒,肌肤呈现健康的古铜色,体格显得十分健壮;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推测,他在战争期间应该是服陆军役或海军役吧!
“老是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金田一先生,这位是‘云龙丸’的船长——宫本勇雄;宫本船长,这位就是远从东京前来刑部岛调查那名失踪男子的金田一耕助先生,他在我们警界可是相当有名的人物哦!”
经矶川警官这么介绍,不只是宫本船长,就连招待所里其他的乘客也都好奇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了。
只见他一边抓着那头卷曲、蓬松的头发,一边看了看招待所里面。
“警官,我们在这里谈论那件事方便吗?需不需要另外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不等矶川警官回话,官本船长立刻抢白道:
“金田一先生,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公司早就交代我,若是警官到这儿,就请其他人暂时离开一下。只不过这一位……”
宫本船长指着其中一位客人说:
“事发当时,他和我一起在‘云龙丸’上,他说有些事想当面告诉警官,所以我想让他留下来,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会儿我再向两位介绍他的职业和名字。”
“好吧!”
矶川警官点点头之后,除了船长与特别指名的那位乘客外,其他人全都识相地迅速离座。
接下来,金田一耕助和宫本船长展开一问一答。
宫本船长回答问题相当简洁、明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颇有军人本色;只可惜他并未能提供进一步的线索,不禁让金田一耕助感到有些失望。
不过,宫本船长后来又语出惊人他说:
“对了,虽然当时围在那个男人旁边的人相当多,有男人、女人,还有小孩,但由于男人的气息太微弱,在场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临终前所说的话,真正有听到死者发出声音的,就只有来自东京、负责录音的福井先生,以及扶着男人头部的我。
尽管我靠在那个男人身边,但是对他说的话也是一头雾水,要不是后来福井先生重新放一次录音带给我听,我到现在仍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由于录音的内容非常怪异,所以截至目前,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而福井先生也是位绅士,他离开的时候,还特地将录音带留下来,希望能对案情有所帮助。
说到这里,我为两位介绍一下坐在我身边的山下先生,他是在坂出卖学生制服的商人,事发当时他也在场,不过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只是以前曾经见过那位戴着金戒指的男人,我想这件事还是跟警官说一声比较好,所以就顺便把他找来,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对不起,‘云龙丸’的开船时间要到了,我得先离开。山下先生,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反正你今天晚上原本就要住在仓敷,不妨慢慢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警官,知道吗?”
说完,宫本船长似笑非笑地斜睨着那位叫“山下”的商人,然后笔直地向矶川警官和金田一耕助行举手礼后,才转身离开招待所。
招待所里剩下的三人起身望着宫本船长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直到“云龙丸”驶出码头,他们才围着简陋的圆桌再度坐下来。
“对不起,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这是我的名片。”
山下的个子和金田一耕助差不多高,不过他比金田一耕助稍微胖一点,肤色略白一些;他的头发向左分,两鬓夹杂着斑白发丝,看起来大概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的西装和领带都相当高级。
名片上印的头衔是“学生制服经销商”,他的全名叫山下龟吉,住在坂出的镇上。
“你们可以叫我龟先生,因为朋友们都这么叫我。哈哈哈!”
矶川警官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
“请问山下先生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事情?”
“是、是,这件事情……”
山下龟吉朝圆桌挨近一些说:
“警官,你知道‘儿岛’这个城镇向来是学生制服的发源地,日本全国的学生制服中,有百分之七十是在儿岛生产的。”
“是,这件事我知道。”
“由于我经营学生制服的生意,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去儿岛一次,若是搭乘联络船,差不多六十分钟就可以到达。”
“原来如此。然后呢?”
山下说了老半天,内容全与案子无关,所以矶川警官开始觉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