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归要俯身,却被陆蓁很快拦住。她将香囊握紧,看着恩归,神情间闪过几分动容与安心。
“怕什么,我还有你啊。”
恩归心里一动,猛地抬头,不知作何反应。陆蓁见状,便笑着让她先拿些纸笔来,然后早些去休息。
“贵人可是要写信?”笔墨纸砚都拿进了屋,恩归一边研墨,一边问。
“嗯,进宫快满三个月了,想给父亲写封家书。”说着,陆蓁将恩归手中的墨抢了过来,朝她挥挥手,“你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恩归点头,自知陆蓁要写信,她在一旁也不太妥当,便躬身告了退。
提起笔来,刚刚写了起首,陆蓁的心绪便渐渐翻涌起来。她与生父,其实并不如常人想的那般亲厚。父亲身为一军之将,常年离家,后来她进了宫,就更加没有亲近的机会。前一世,她直到病死之前,都没有见过父兄一面。而死了之后,她去见了常婉,去见了赵文烨,却没想起,还要回陆家看看……
心中莫名一动,手腕一提,下意识的落了笔:
父亲大人万福康安,自年后在家门拜别父亲,已有两月余,女儿甚念。表妹瑞宁,思母则涕泪,不知安否,忧心忡忡……
次日。
陆蓁醒了个大早,将桌上那封被她写了揉,揉了又写,拖到深夜才彻底完成的家书交给了恩归。
恩归一拿到手中,就感到了信的厚度。暗自笑了笑,心道自家主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冷清,但内里,其实还是个会想家,会想亲人的小女儿家。
吃了早饭,小还便有些吞吐向陆蓁禀报,说安林在外面坚持着,想要进来向陆蓁谢恩。
其实,陆蓁之前跟小还吩咐过,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让她们各司其职,谁也不要再提起,但安林如此执着,倒叫陆蓁有些意外。
听话,羞涩,是陆蓁从恩归和小还口中听来的,对安林的印象,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只是这样。
“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儿,便跪到了她的面前。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行动不仅僵硬,还有些颤颤巍巍。
“奴才安林,见过陆贵人。贵人的救命之恩,奴才今后就算万死,也要报答。”
这话说的平常,但陆蓁听了,脸色却阴了下去。
“你抬起头来。”
“是。”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他,眼中似有怒意。
“奴才,安林。”
陆蓁缓缓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掌嘴。”
小还开始还有一些怔,但很快便明白了陆蓁的意思,上前一步,给了安林一个不算轻的嘴巴,“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贵人救了你,是叫你接着再去死么!”
安林被打愣了,“小还姐?”
小还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安林,我告诉你,你这条命,从今以后就是贵人的命,贵人叫你死,你才能死,不叫你死,你就得给我好好的活着,听到了没!”
安林听罢,终于反应了过来,冲着陆蓁连连叩首道:“奴才记下了,奴才以后一定小心谨慎,多加防范,只顾着自己和贵人,再……再不掉以轻心,轻信他人!”
陆蓁的脸色终于缓和了过来,安林,是个可教之人。
“脸色都白了,先下去养伤休息吧。至于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等你彻底好了,再来详细的告诉我。”
安林磕了个头,顿了顿,看着陆蓁低声道了一句,“那天除了奴才,还有一个被打死的宫女。奴才与她见过几面……是永宁宫陆才人身边的人。”
永宁宫……惠妃,陆听兰?
“我知道了,你去吧。”陆蓁突觉得疲累,让安林先退下了。
果然,容浣早就查出了害死她那只猫的真凶,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和安林。但是,惠妃为什么要陷害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来挑拨自己和容浣之间的关系,如此拙劣的心计,简直不像她前世的作风。更何况,自己目前的威胁力连瑞宁都不如,容浣肯定不会放在眼中,惠妃这么做,不只白白搭上了陆听兰,还使得容浣对她起了敌意,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