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让你死在别手里,我的仇要亲手报!”
她干裂的嘴唇冒着血丝,说一句,吐一口血,苍白的脸无力地垂下,像一只软脖子的小鸡,孱弱的呼吸,随时可能断掉。
梁列墨色的眸一瞬间漆黑如夜,像闪亮黑曜石,闪耀着幽光,盯着她,不错过一丝表情,心中汹涌的情绪倏然而至,再不似平日的清冷寡淡,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却被他死死压住。
“你恨我,便来杀我,我等着你!”
凌娇抬头,伸出手,想要给他一个耳光,素白的手,沾着血迹,因为她的虚弱,无力地向上伸,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脸庞。
梁列微微低头,她的手终于摸到他的下颌,再无力气往上,尖利的指甲狠狠刺进肉里,留下一道抓痕,一滴血珠溢了出来,滴到她的眼角。
她狠狠动手戳了一下又一下,力气却一下比一下软绵。
终于,素手无力地落下,垂到地上。
“梁列,我要死了,我没力气杀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由人!
低低的语调如泣如诉,缠绵婉转,像极了往日说的情话。
靠在他臂弯上的头,软软地垂下,一滴血泪从眼中滑落,再无声息。
“梁列,我很爱你,我比谁都爱你……”这句话,她放在心里。
再大的爱恨,到死之时也应该断绝,必须断绝。
凌娇的灵魂越来越轻,瞳孔开始涣散,很多东西浮至脑海。
芙蓉帐暖,是她的**,他的应付。
日日恩爱,夜夜温存,如浮光掠影一般。
曾经痛恨的,恨不得杀之后快的,到如今剩下的,唯有怅惘,慢慢注入心间。
细细想来,她的惆怅,她的悲欢喜乐,从来都是他算计的棋路,唯独这一次,意料之外。
……
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紧闭双唇,呆呆地望着场中。
半晌之后,方惟丽走上前,柔声问道:“陛下,您怎么样?”
“没事。”
没事吗?
他凛冽的表情,眸中的光芒,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
方惟丽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升起一股恐慌,是从未有过的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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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夜幕缓缓拉开,天上的云一团团,变换着各种形象,狮子老虎,乌鸦白羊,让值夜的小太监看得痴。
通往昭阳殿的走廊上,挂着一排排朱红色的灯笼,烛火闪动,照破沉沉的黑夜,氤氲出一片绚丽的艳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