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安惠夫人捂着胸口歪在了丫鬟的身上。
“张氏!!”君骞过头喊道,“找医官来!否则我让你全家陪葬!!”
张妈妈猛地呆在了原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忙匆匆赶出了府邸,甚至连身边的安惠夫人都来不及照顾。她明白君骞的狠辣,看那沈氏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若真的有什么闪失。他日被二爷查出是自己出的主意,全家可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梅亭四周的梅花竟然带着些绿意,临近初春,青梅已经稀稀落落开了几株。君骞打马停在了梅亭外面,将沈苾芃抱在怀里。急匆匆踹开了梅亭的院门。
几个丫鬟仆从吓呆了,环碧急急忙忙赶了出来,却不见郁夏的影子。
“有个能出气的吗?”君骞抱着沈苾芃冲了进去,迎面却差点儿撞上了素锦。
“二爷?”
“什么也别问,去煮碗参汤来!!”
君骞环顾了四周发现沈苾芃身边的那两个得力的大丫头不见了踪影,不禁有些发急:“其他的丫头们呢?”
素锦虽然有过一霎间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一边吩咐手忙脚乱的婆子去厨房煮参汤,一边命人烧热水来,然后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将梅亭里混乱的局面且控制住。
“你怎么会在这里?”君骞看到素锦拿着帕子将沈苾芃的伤处清洗干净,又灌了一碗参汤下去,沈苾芃的气色稍稍好转了些,这时才恢复了理智。
素锦脸色一顿:“回二爷!刚才梅亭里的郁夏姑娘不知为了何事竟然吊在了院门外的梅枝上,好在被人发现得早救了下来,抬到了西暖阁。
“人可好?”君骞不禁失色,他明了郁夏对沈苾芃的重要性。
“只是晕了过去。”
“那另一个丫头呢?怎么这里乱成这样?”
素锦眼眶一红:“被卖到了……卖到了含香院。”
君骞一怔,怪不得这里这样乱。
“二爷,说来话长……”
君骞摆摆手:“现时不必说,我已了然,”他脑海中划过那封告密的书信,才赶去了杏花庵救下了沈苾芃。只是这让他很不舒服,那个陌生的男人竟然知道他心中对沈苾芃的那份情。这样深深掩藏在自己心中的一份情感,竟然被一个陌生人窥探,这究竟之间有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二爷,”张妈妈几乎是滚进来的,身后跟着急心火燎赶来的医官。
那人扫视了一眼榻上的沈苾芃,素锦在沈苾芃的腕间垫了一块儿帕子。医官缓缓坐下来,开始把脉,不多时站了起来开了几副药方。
“不碍事的,只是劳累过度,加上饥寒交迫,这病症纯属是被饿出来的,当然脚上手上的冻疮要好生调理,否则也比较难缠。”
君骞点了点头,素锦将医官又请到了隔壁,那里还躺着至今昏迷不醒的郁夏。这梅亭从来没有这样乱过,但是君骞所造成的混乱局面也才刚刚开始。
第94章 父子
映心阁内鸦雀无声,院门被从里面反手关了上去,将这方冷清的空间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牢笼。服侍的下人和丫鬟们垂首立在廊檐屋角下,碰了面也仅仅是彼此交换一个无声的眼神,然后瞬间分开。
院子里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跪着一袭青衫的君骞,他沈腰潘鬓,却如玉树折去了一半,直直的跪在那里。
正对着的映心阁东暖阁里,隐隐传来了一个男子浑厚的说话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掩盖不住的疲惫。
安惠夫人身着暗紫色上裳,翠兰金枝绿叶百花曳地长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夺目。脸色却是灰白,歪靠在榻上的迎枕上,微闭着眸。
君骞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她仍不想见他。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终究是将他的娘亲这一次伤得狠了。加上外面关于君骞和沈苾芃的流言蜚语,让偏安一隅的老侯爷也坐不住了。
“惠清,你这是何苦?”着一痕桐色长衣的靖安侯,长发以金冠端正束起,丝丝的白发间或期间。他端过了张妈妈手里的红枣雪蛤汤,取了一勺,凑到安惠夫人的唇边。
老侯爷虽然多年行军打仗,出生行伍,倒是对妻子难得的温柔体贴。现如今小儿子闯下了这样大的祸端,让整个靖安侯府陷入极其被动的地步,饶是安惠夫人再怎么疼他,也是噎不下这口气。
一串泪珠滚落了安惠夫人的脸庞,她看着靖安侯温润的眼眸,心头更是酸楚难耐。近几年面前的这个夫君静修佛法,躲开了一切尘世,宛若空气般透明。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关心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