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飘儿在顾秋远面前一点也不伪装,所以他轻易看透了她笑容背后的绝望。顾秋远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收紧,像是要掐断她纤细的手臂似的。
可宁飘儿就是不求饶,甚至连一点痛苦的表情都不给他,反而只是冷笑着看向他,固执而倔强地道:“怎么?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受吧。别忘记了,曾经你也这样对待过我。”
她现在就像一只刺猬,一只受惊的刺猬,一遇到风吹草动就鼓起自己浑身的刺,防备着。
顾秋远眼里、心里都是心疼,可是宁飘儿只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中,不去看,也不去感受。
罢了。顾秋远惨然一笑,反正他从来都左右不了这个女人。反正,他一直以来都阻止不了任何的决定。
看着眼前与他对视着,一动不动的宁飘儿,顾秋远叹了口气,放开了她:“只要你开心,你说怎样就怎样。进去吧,天晚了,我也应该走了。”
说完,顾秋远就转身上了车。
宁飘儿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疑『惑』极了。
她从未见过顾秋远如此颓败,心里一丝痛楚,缓缓地涌了上来。她想喊住他,可是她又不知道喊住他后,要对他说些什么。
她分明不是恨他的,她明明知道顾秋远当初并不知晓秦泽宣接近她另有目的,她分明知道顾秋远没做错什么,她心底也已经不介意了。
可是现在气头上的她还是不依不饶,拿尖利的话儿来伤害他。
宁飘儿惨然一笑。
看,她现在就像个草木皆兵的疯子。谁靠近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捅上一刀。不管靠近她的人,是不是为她好的。
看着顾秋远的车消失,宁飘儿无力地转身,一步步地走进黑暗里,路灯下那拉长的影子,一点一点地消失,然后不见。
秦宅。
树枝上粉白的花瓣,挂着晶莹的『露』珠,阳光下泛着光采。
花园里,小径旁,佣人人各行其事,安安静静地修剪着,忙碌着。
室内泳池,波光粼粼,水面微微地『荡』漾着。
一位佣人恭敬地手拿浴巾站在泳池边,其他的人,则安静地站在远处,守候着。谁也不敢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无比凝重。
水波,一层层地『荡』开着。
秦泽宣沉默地游泳,透明的水花溅在他蜜『色』而紧绷的肌肤上,又缓缓地滑落下去,淹没在水下。
黑发早已经湿透,凌『乱』地散在额前。
“宁小姐来了。”旁边的佣人,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轻声地向水里的泽宣通报,生怕声音大了会触怒了他。
秦泽宣微微眯起了眼睛,脸看起来很臭很臭,下巴线条绷得紧紧的。
他本来是要准备上来的,听到宁飘儿来了,却又赌气一般地折回水里,重重地潜入了水底深处,只见水花四溅,很久都没有见到他浮出水面来。
宁飘儿一早起来,看到了报纸,还没回过神来呢,就接到秦泽宣的电话,连忙赶过他家来了。
她踏进室内泳池的时候,秦泽宣还在水下面。
她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他这次气可生得不小。
旁边的佣人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宁飘儿连忙挥了手,示意佣人们都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想走的。就怕触到秦泽宣,生怕给他炸得灰头土脸的。宁飘儿这一来就让他们下去,大家真是求之不得,纷纷松了口气,静静悄悄地离开了。
宁飘儿走过去,蹲在池边,看着里水下的秦泽宣,笑道:“喂,还不上来?你是想『自杀』吗?”
话间一落,秦泽宣猛地从水里冒了出来,溅起的水花,泼湿了宁飘儿全身上下。
她也不生气,动也不动,连脸上的水珠也不擦,任它们滑下去,滴在衣服上。就看着秦泽宣,微笑着。
秦泽宣赤『裸』的肌肤湿淋淋地滴着水,黑发滴滴答答也落着水珠,直直地盯着她。
两人一个在水里,一个蹲在岸边就这么对峙着,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