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太累了,坚持不下去了。病痛就像恶魔一样狠狠的折磨着她,药物也起不了作用了,她没有吃好过一顿饭,没有睡好过一晚,每次入睡都是痛的晕过去了,才勉强算是闭了下眼睛。
所以,她的容颜日渐憔悴,再没了以往的神采。
俞念恩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扭过头,先是看见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消瘦如同枯枝。她的猛地抬头,正好何玉娆也在看她。
“妈……”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那个面色惨白,形同枯槁的女人是谁?是自己的妈妈吗?
她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看着何玉娆,使劲的摇头。
“念恩,你妈妈……生病了!”左晴感叹的说。
“生病?”俞念恩过去蹲在妈妈的腿边,难过的问,“怎么回事啊?妈,你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何玉娆五官深陷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掬的样子,心情显得很是平静。可在一旁的容北冥和左晴看来,真的是很心酸。
“妈妈不是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的,念恩,妈妈生病了,很严重,严重到了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想……去见你的爸爸,我想他了。”何玉娆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念恩,你要开开心心的送你妈妈走,明白吗?”这时,俞观涛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外国人。
一个是家庭医生,一个是主治医生。
“不行,妈,”俞念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抓住了妈妈的手,红肿的双眼又含着泪,“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我们回去,跟我回去好吗?医生会有办法的,冥可以帮你的,他的朋友是……”
忽然,俞念恩不说话了,她觉得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叔叔和婶婶在这里,容北冥又把她带过来了。
看来,妈妈是患了很严重的不治之症,可为什么这么残酷的事实,居然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她站起来,抓住容北冥的衣襟问:“你想干嘛?容北冥,你把我妈妈弄到这里来,想干嘛啊?”
容北冥捧住她的脸,心痛地说:“念恩,冷静点,听我说好吗?这里是荷兰,是第一个可以合法安乐死的国家,伯母的病……”
“安乐死?容北冥,你有什么全力决定这一切?我是她的女儿,我才是她的直系亲属。”她瞪大了眼睛,怒吼着。
☆、你是杀人犯,我要告你?。
“安乐死?容北冥,你有什么权利决定这一切?我是她的女儿,我才是她的直系亲属。”她瞪大了眼睛,怒吼着。
“念恩,你冷静点,听我说……”容北冥心痛的低唤,手臂一收,紧紧的抱住了她。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带我妈妈回家,我要带我妈妈回家。你是杀人犯,你要杀了我妈妈,我要去告你,我要去告你。你凭什么把我妈妈带到这里来?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俞念恩大声的叫喊着,使劲的挣扎。
她用力的掐他的胳膊,踹他的身体,失去理智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带妈妈回家。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念恩……念恩……”何玉娆担心的看着他们,想站起来,可浑身无力。
主治医生见状,过来问:“这位女士怎么了?请问需要我帮忙吗?”
“对不起!我太太可能有点激动,我带她上去,安慰一下她。”容北冥一边用英语回答,一边把失声力竭的俞念恩抱回了屋子。
上了楼,容北冥把俞念恩放到了床沿上坐着,然后扣住她抖动的肩膀沉声说:“念恩,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难受,可这是你妈妈自己的选择,其实她不必等到今天的,她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忍到了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替她想想好吗?”
“不,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说话,”俞念恩摇着头,哭着回答,“你不是好人,你想杀死我妈妈,冥,带我妈妈回家好吗?我可以照顾她,我可以的……求你了,冥,求你了,带我妈妈回家,好不好啊?冥……”
容北冥把她的身子摁进了自己的怀里,眼窝里流出了滚烫的泪。
“念恩,乖,听话,你听话,尊重你妈妈的意思去做,以后要是恨了,难受了,就发泄到我身上,我不会扔下你的,我以后会照顾你跟心爱的。”
“我不要,我不要你,你走开啊!”俞念恩用力的推着他的肩膀,可力气哪里敌得过他,于是一低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胳膊。
她咬得很用力,把所有的怒气和绝望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血从单薄的衬衣衣料里,浸了出来,白色上面布着刺目的鲜红,俞念恩满嘴的腥甜,依旧没有松开,用力的咬着。
容北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安抚的摸着她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