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益陪着众人,慢慢地啜饮了几口温茶后,便依照着礼节,从居于首席位置的独孤远峰开始,为他们互相引见道:“今晚就坐于首席的这一位,仙风道骨、神采卓然的尊者,乃是武林当中的世外高人——无名夫子。”
“哼,什么世外高人啊,咱们怎么一无所闻呢?分明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罢了,也亏得卫国公,还傻乎乎地拿他当作神仙一般对待。”
众人都很是不以为然地偷换了一个不屑的眼风,一齐做出了一副敬仰之状来,含笑拱手道:“久仰,久仰!”
“呵呵呵,这一位呢,乃是龙髯客龙少侠——”
李益捋须欢笑着,接着引荐那坐在第二席位上的客人道:“龙少侠来自于海外的日本国,武功出神入化,擅使两把长刀,和小女丹凤,同为双刀婆婆的门下弟子。”
“幸会,幸会。”
众宾客们又纷纷拱手为礼,朝着那位龙髯客寒暄笑道。但却因他身为异族的少年而高居二席,一个个儿在暗中,甚是咬牙切齿地忿恨不已。
而阿梨听闻此人乃为李丹凤的同门师兄,便不禁额外地关注了起来,细细地端详了一番:
但见他,年方二十岁左右,宽额厚颐、蚕眉豹目,中等身材,黑黑壮壮,一副油亮而弯曲的络缌胡子,甚粗、甚浓,纠结盘绕得几乎连整个儿的唇部都要盖住,其神态凛凛,极为威猛。
“这一位,是来自于岭南‘云雾仙居’的,万毒门掌门五阴大师,其人名声响亮、风采久着,想必各位都早已有所耳闻,本公呢,便无须更多赘言了。”
而李益这边儿,则已然忙于继续往下介绍另一位客人——此人尖颏微须,年龄五十有余,身后侍坐着六名妖冶的女徒(绿萝,女萝花;马兰,马兰花;禾雀,禾雀花;蓝鸢,鸢尾花;金钟儿,金钟花;秀蕉,芭蕉花),刚刚也正是他开口,讥讽阿梨师徒。
“岂有此理,原来,他就是那个臭名昭着、无耻下作的五阴魔王!”
谁知李益话音未落,独孤远峰便已面带着鄙夷之色地,拂袖而起道:“老夫何等的清白之人,又岂能和这种武林败类同处一室,把酒言欢呢?!”
据江湖传闻,那五阴魔王生性荒淫无度,最好渔色猎美,于数十年间,收集和采纳了近一百名的绝色女徒,且淑良、童幼不禁,号称弟子,实为侍妾;又惯用种种邪恶残忍的手段来修练毒功,并以此作为胁迫其女徒就范的主要途径,向来被侠义之士所不齿。他虽然一贯自称为“五阴大师”,但实际上的江湖名号,乃是“五阴魔王”。
“咦,怎么这位朋友的脾气,如此之火爆呢?!”
独孤远峰如此咄咄言毕,起身带着阿梨,昂首便走;那五阴魔王自觉颜面扫地,心中大是恼恨,是以高声笑道:“可是在怪本大师,方才无意间,小有得罪了吗?不如大度一些,收下本大师的这一杯赔礼茶,大家就此揭过,可好啊?”说着,就猛的用肘部之力,推出了桌儿上的一只青瓷茶盏,利箭也似地冲着他,急速地突袭而去。
“老淫贼,不必和老夫说三道四、装模作样的,这杯热茶,你还是独自享用了吧!”
独孤远峰抬起左手,十分轻松自如地,用掌力遥遥逼住了那只茶盏,将之打半空中,更为强劲地原路拨回道。
五阴魔王一看势头儿不妙,连忙催动内力,齐挥双手还击——怎奈与对方的力道,相差得过于悬殊,只能眼睁睁地瞧着那只茶盏,瞬间逼近到了面前,“啪嗒”的一声,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独孤远峰负手傲立渺视,微微一笑,携领着阿梨,潇潇洒洒地飘然远去了。
“诶呀,大师委屈了!这位夫子啊,生性极其地孤僻,不善与人往来之道,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呢,还请大师勿以为怪,多多见谅啊!”
而李益则在其身后,赶忙赔着笑脸地抚慰他道。
“呵呵,无妨,无妨~!”
那五阴魔王双手捧住茶盏,俯首还施一礼,干笑说道——此次他佯装献茶,把一种名为“以牙还牙”的毒粉,偷偷地抹在了茶盏的底部,本欲教独孤远峰在人前受辱,狠狠地摔上一个跟头,不料机关算尽反害己,毒粉“以牙还牙”,最终居然又原封不动地返回到了自己的身上,可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哇。
这种毒粉“以牙还牙”的毒性,异常地剧烈、霸道,其症状为:先痒后痛、再痒再痛、再痛再痒,如此循环交替,令人难敌难挡,使得中毒者,要么“呵呵”傻笑不已,要么连声哀嚎、惨叫不止,丑态百出,痛苦万分。幸亏那五阴魔王晓得厉害,当即服下解药的同时,更加运行内功辅助药力,强自镇定,否则,早就又哭又叫地满地打滚儿,显露出癫狂之态了。
李益哪知内中的端详,犹还满口地夸赞他,肚量非浅、为人大度,便即撇开了此事,接着介绍其他的客人:黄河帮帮主,“曲水百穿(川)”张若行,使用两只紫铜短锏,现年四十五岁;江南二十四家联合镖行的总镖头杜壮,人送美名“斧神”,一把沉甸甸的黝黑锻铁巨斧,倚傍在桌腿的一角儿,竖立而放,腰际,还另外围有一圈儿密集的精钢飞镖小斧,斧刃森森,辉映生寒;大侠“游龙棍”程家仁,少林俗家弟子,兵器乃是一根铁桦木少林长棍。。。。。。
众宾主们忙于各表渊源,互相攀交、结识,一时间,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惟独五阴魔王始终神情恍惚,双目呆滞,低着头沉默不语,其行为颇违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