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双刀婆婆业已收针断线,并将淡紫色的绢布成品取下了绣架,分别裁剪为左、右半截儿,并排悬挂在东墙之上。
阿梨便微微地揉了揉眼睛,昂首凝神观赏——原来那双刀婆婆的绣品,并非是什么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又或者是美人儿、侍女之类的图案,而是一句精巧、工整的对联条幅。其上联儿绣道:“恨把多情人错付”;下联儿书云:“恐将壮志腹空存”。其行楷的字体隽永劲挺、飘洒疏朗,紫底凸显黑字,煞是触目警醒。
“婆婆的武家仙技,神乎其神,直令晚辈高山仰止,只怕终身都将望尘而莫及呀!”
阿梨不禁击掌相赞,由衷地敬佩言道。
“欸~~,小阿梨,这有什么难的呢?不过就是矫捷灵动和沉稳、柔和协调并济,另外再加上,思学共举、持之以恒罢了。”
双刀婆婆却很是不以为然地,摆手一笑道:“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头午,来我这里一、两个时辰,咱们先从单根针线练起,逐渐再加到两根、五根、十根,天长日久的,慢慢儿也就会了。”
双刀婆婆如此言毕,接着又语气一转,肃容叮嘱她道:“小阿梨,婆婆生性孤僻,喜欢独处,你每天往来之际,必须保证行踪隐秘,不许让任何人发觉此事,包括你的师父,无名夫子。”
“是,多谢婆婆,阿梨遵命。”
阿梨施礼应道。
“嗯。。。。。。我这院子呢,是整个内宅最僻静的角落,除了偶尔有士兵巡逻走过,再无人迹过往。”
双刀婆婆瞧了一眼窗棱的日影,便走进院子里,指着东墙上的一副铁爪软索道:“你每天头午过来的时候儿,就从这里出入好了。软索你自己携带着,等一旬过后,再交还与我。”
“啊?!婆婆,那......一旬之后,我又该如何进来呢?”
阿梨讶然问道,说着,眼睛便下意识地,逡巡了一遍墙根儿。
“看什么?!我这里没有狗洞!瞧你那一副,没有出息的样子!”
双刀婆婆勃然大怒道:“一旬过后,你要是还不能自己跳进、跳出的话,从此不来也罢,省得给我丢人!”
“是,婆婆,晚辈惭愧。”
阿梨羞红着脸,讪讪说道。
“嗯。好了,时候儿不早了,你先赶紧回去吃饭,省得你师父那个糟。。。。。。老夫子心中生疑。以后每天头午,咱们就在这里,不见不散。”
双刀婆婆白了她一眼,粗声大气道。
“是,婆婆,明天头午见,晚辈告辞。”
阿梨奉命从墙上爬了出去,收起了软索,正快步走向“石榴别院”,迎面恰巧儿与那手提着药篮,行色匆匆的李明德不期而遇。
“咿,小阿梨,这大中午的,你这是去哪里呀?我听说丹凤在练功的时候,受了点儿轻伤,正要去探望她呢,来,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李明德喜出望外地止步笑道,并扭头儿吩咐身后的李墨道:“李墨,你去夫子那里禀报一声,就说独孤姑娘被丹凤小姐留下了,请夫子今天独自用膳,不必等她了。”
“是,公子。”
李墨答应着去了。而李明德则一面说着,一面就笑嘻嘻地伸出手来,想要一如既往地牵住阿梨。
“是,公子,您先请。”
谁知阿梨却是身影一晃,迅速地退避到了三尺开外,施礼说道。然后,这才款款地走上前来,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篮,站到了李墨的位置上,默然静候着。
“唉!阿梨她只是投师了四、五个月,但言谈举止间,便已远非原先的那种稚嫩之相,难怪不肯和我,再象从前一样的亲近。”
李明德怀着万分的惊愕和失落,讪讪地缩回了手臂,重新审视了她一番,领先怏怏独行,心中竟是说不出的酸涩、难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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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阿梨每日黎明即起,总是先在自己的卧房之内,悄然地读书、习字,直到晓中时分,这才假装刚刚起床,照例开门洗漱、洒扫庭院;辰初陪同着独孤远峰吃完了早饭,便以陶冶情怀的游园之名,偷偷地跑去双刀婆婆那里,一呆,就是一整头午。
——注:黎明、晓中时分、辰初,分别为北京时间的凌晨三点至五点、清晨六点、早晨七点。
那独孤远峰对此情形,起初颇觉不悦,但经过定期地考问她的功课后,却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多加干涉。
“嗯,阿梨这孩子,果然牢记了我的教诲,循序渐进,颇有成效,真是孺子可教也!”
短短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过,而其结果,也的确如双刀婆婆事先所声明的那样儿,阿梨练功时的表现,茅塞顿开、判若两人。尤其是习练完“如意功”后,再习练青山派的独门轻功,“扶摇功”之际,独孤远峰发现她,居然是点一知十、不学自通,不由得身心舒畅,老怀大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