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文毫不搭理众人的喝问,只管趁机一把揪住了阿梨,眉飞色舞地奸笑说道:“嘿嘿嘿,死丫头,你倒是再溜、再跑哇?这一次,你非单跑出了后院儿,更还弄坏了许多的物件儿,我娘她要是不打死你呀,那才叫奇怪得很呢!”
阿梨只吓得近乎于晕厥,当下,想也不想地就张开了嘴,竭力地咬了下去。
“哎呦!!”
那徐文“嗬嗬”呼痛地连忙撒开了双手,正切齿忿恨但又苦于无法可宣,便一眼瞧见了灶台边儿上的一盆,新鲜、热辣的鸡汤,就顺手儿端了起来,冲着阿梨,兜头一泼道:“臭丫头,让你咬我!”
“哎呀,不可啊,文少爷!”
因其事发突然,众人来不及阻拦,不禁看得颜色巨变,齐声惊叫了起来道。
“天啊,我是不是,就要变成瞎子了?”
阿梨呆若木鸡地眼睁睁瞧着,这一大盆满是热油的汤汁,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心中哀怨且又模糊地想道。
“诶呀,真是笨死了!自己躲一下儿都不会吗?!”
值此危难之际,一名黑瘦的小男孩儿——他是在厨房内打杂的小厮,人送诨号儿:“小黑子”——猛然从旁边儿扑了过来,一膀头顶开了她道。而那盆滚烫的鸡汤,便尽数儿地落在了他的背上。
“啊——啊——”
那小黑子浑身抽搐着,“扑通”的一声跌倒在地,惨叫不已道。这时,恰巧送柴而至的樵夫王二见状,便赶忙扛着两大担的柴枝,迅若流星地冲了过去,单手抓起了他,“嗖”的一下子,就将其扔进了屋角儿的大水缸里。
那口又高、又窄的大水缸,紧靠着厨房的内壁,间距横卧的小黑子,足有十几步之遥。而肩负着重担的王二,却能毫不吃力地单手抓起他,异常干净利落地远远抛入,显然是一位内功卓绝的行家里手。
众人认识王二已久,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樵夫,此时才霍然发现,他竟是一名深藏不露的江湖人士,于是又敬、又畏地纷纷绕开了他,一起连拉带拽地劝走了徐文;而王二本人,却仿佛若无其事的一样,回过头来,继续卸下了干柴后,就悄然离开了厨房。
“嗐,何必做得这么招摇呢?!”
那站在厨房最里侧,掌勺儿的厨头儿大刘,关闭了灶火,很是愀然不乐地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嘀咕了一句道。接着,便快步来到了大水缸之前,扶出了已经冻得面青唇紫的小黑子,俯首叹息道:“唉,好孩子,虽然你王二叔叔已经处理得很及时了,但你身上的烫伤啊,只怕也有得你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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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如你所见,这小黑子的伤势呢,着实不轻,恐怕在近期以内,都得有人贴身照料着才行——你愿不愿意,留在这里照顾他呢?”
那大刘将小黑子背回了这孩子所住的草料房内,脱去了他身上的湿冷衣物,让他趴在由草包堆就的简易炕头儿上,把一张从厨房拿来的干净蒸布,轻轻地搭在了他背后的烫伤处,又为他的双腿,盖上了屋内仅有的一床枯草麻被;侧首打量了一眼,战战兢兢尾随在后的阿梨,温言询问她道。
“伯伯,我、我是后院儿的使唤丫头,老板娘她。。。。。。她不会允许的。”
阿梨先是拼命地点头以示同意,但随即又磕磕绊绊地迟疑说道。
“小姑娘,你别怕!”
那大刘柔声安慰她道:“老板娘那里,有我去说。大不了哇,这个月的工钱,我不要就是了。你呆在这里,好好儿地守着他,等傍晚时分,我自会送来烫伤药。”说完,就步履匆匆地走开了。
阿梨关紧了柴门后,便急忙掀开了一点儿蒸布,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儿小黑子的伤势:但见他的整个儿后背,都红通通地肿成了一片,狼藉地遍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燎泡,并且还有多处的皮肤,业已破损、皱裂了开来,显露出了内中血红的嫩肉,当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喂,你瞧够了没有哇?你再瞧,它也只是一个后背而已,难道还能开得出腊梅花儿不成吗?!”
小黑子趴在那里,正疼得哼哼呀呀地呻吟不止,又被她如此地裸露观望,便忍不住大大地白了她一眼,倒抽着冷气,抢白她道。
阿梨听了,慌忙替他盖好了蒸布,畏畏缩缩地退到了一旁,不停地低声抽泣着。
“诶呀,闭嘴!”
小黑子心情很是烦躁地堵住了耳朵,高声喝斥她道:“等我死了,你再哭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