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柯芙蓉本来就长得丽质天生、娇艳无匹,而这一笑,则更是美得璀璨夺目,难描难画——孰不知,这夺魂的一笑,却恰恰正是她,一切灾祸的根源。
只可惜,此刻的她,还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灾难,兀自笑得其乐融融,十分的欢畅。
唉,正所谓:“乾坤定星元,人人皆棋子。”——放眼天下的芸芸众生,又有谁能够预料得到,那只无形的命运之手,将会如何地捉弄和摆布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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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音籁,草上流飞萤。
初夏的夜晚,气候凉爽而舒适。阵阵的微风,吹走了白天的燥热与闷浊,也同时带来了,百花们馨香缭绕、清新澈骨的气息:栀子、蔷薇、月季、晚香玉、合欢、芭蕉。。。。。。每一种、每一朵,都是那么地优雅甜蜜,令人沉醉不已。
而在卫国公府的宴客大厅内,其酒香,比花香还要浓郁;众宾主们举杯畅饮,歌武颂道,谈笑风生。
“诸位,若是论起武功的正源来,那自然是非少林莫数了。”
卫国公李益手中擎举着一只青铜雕龙大盏,环视着众人,停箸讲道:“咱们的程大侠呀,师承于少林,底蕴丰厚,一身的少林‘夜叉棍法’,委实是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啊!”
“不错,国公大人此话中肯!”
江南镖行的总镖头,“斧神”杜壮频频地点头表示赞许,接茬儿说道:“但最令杜某钦佩的,乃是程大侠他,侠肝义胆、扶危救难的君子风范——数月之前,我堂弟杜正率众押镖,途经荒山野岭之际,不幸遇上了恶盗劫匪,若非幸有程大侠狭路相逢,仗义搭救,其后果不堪设想。程大侠当日的隆恩厚德,咱们江南镖行啊,一直都是感激涕零,没齿难忘。”
杜壮娓娓言毕,极为诚挚地向坐在他对面的程家仁,抱拳施礼为敬。
“欸~,区区小事,何劳挂怀?杜总镖头如此的盛誉,我程家仁实在是声闻过情,愧不敢当啊!!”
程家仁连忙欠身回礼道。
“程大侠,过谦、过谦了。”
李益搁下了酒盏,拂须而笑道。接着,语气一转,侧掌往程家仁的身后一推,继续评价道:“这古人云哪,‘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辈出有新人’——这话呀,着实不错。我瞧程少侠虽然嫩柳初成、年方十五,却已经是龙形虎步,凛凛涵威,其未来的成就,必定无可限量,超凡、脱俗哇!”
众人的目光,便一齐随着李益的手势,共同望向程家仁身后副席所坐的,他的独子程文玉:
却见这位年已十五岁的高瘦少年,坐姿歪歪斜斜,脸色白里泛青,用食、拇二指,紧捏着一柄轻飘飘的粗骨折叠铁扇,不住地在胸前,时开时合地盘旋耍弄着。其顾盼间的神气,甚是倨傲无礼,形象讨嫌十足,和李益口中的极言夸赞,完全地不符。
“嗐!承蒙国公大人的错爱,美言抬举小儿,还请诸位雅量海涵,莫要见笑哇——”
那程家仁“知子莫若父”,慌忙摆手叹息道:“犬子性格浮燥、根基薄浅,哪里比得上张帮主的大弟子,孙克己孙贤侄稳重矫健,内、外兼修呢?张帮主这般地教徒有方、子孙福厚,真是羡煞了我等啊!”
“诸位,诚如国公大人和程大侠所言,今天在场的这些少年郎,个个儿资质非凡,无一平庸;而内中,也的确以孙贤侄和龙少侠,尤为地出众。”
张若行大出意料地方欲谦辞一番,谁知,却被五阴魔王抢先了一步道:“若依老朽之拙见呢,不妨有请这两位年轻的小英雄,活动、活动筋骨,当场切磋、比试一下儿,也好让咱们也跟着热闹、热闹,长长精气神儿——诸位觉得如何呀?”
——那五阴魔王的盘算,是想要怂恿龙髯客和孙克己动手交战,自己再伺机暗地里捣鬼,令那孙克已弃械投降、一败涂地,好让张若行颜面全无,以了旧帐。
“欸~,大师,您说笑了——劣徒武功低微,技艺粗糙,又怎敢在诸位行家的面前,出乖露丑呢?没的丢了我这张老脸,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呀!”
孰料张若行和孙克己师徒俩听了,顿时互相偷看了一眼彼此,俱皆流露出了几许窘迫的神态。那张若行便干笑着,推辞说道。
“哦~,那......张帮主的意思,是想要亲自上阵,为咱们演练一番啰??呵呵呵。”
五阴魔王闻言,则更是“呵呵”奸笑不已地,顺势挖坑道:“难得张帮主肯如此地屈尊赐教——哎呀呀,龙少侠,你可真是运道颇佳,福气非浅哪!”
“欸~,本帮主哪有此意呀?!五阴大师,请莫要如此的曲解、歪缠哪!”
张若行一怔之下,慌忙摆手否认道。
“咿,张帮主,你这么公然地出尔反尔,岂不是太不给龙少侠和国公大人面子了吗?!”
五阴魔王双目圆睁地故作惊诧道。
“杜兄,我瞧你的那把大斧,颇具斤两,假如和龙贤侄过起招儿来,刀、斧相逢,以硬碰硬,其场面哪,一定会更加地震撼。”
李益见状,便赶忙岔开了话题,含笑对着杜壮,邀战说道:“只是龙贤侄他毕竟年少功浅,阅历不足,还请杜兄千万要斧底留情,让他几分才是啊。”
“国公大人客气了——和晚辈过招儿,自然重在切磋,点到为止。”
那江南镖行素与黄河帮友善修好,两派之间,历来乃是荣辱相依、利益均沾的密切关系,先前杜壮瞅见氛围对那张若行颇为不利,原本也有意要替他解围,于是,就顺水推舟地答应着,站起身来,向龙髯客那边儿摆手示意道:“龙贤侄,请。”
“小侄龙髯客,敬请杜老前辈多多关照,多多赐教。”
龙髯客便腰别着双刀,大步迈至厅堂当中的空旷之处,朝着杜壮深作一揖,谦恭地说道——他乃是异域外邦之人,谈吐间发音古怪、遣词奇特,不过,嗓门儿倒是极其地洪亮,胸腔震鸣,底气十足。
“我去他娘的!李益这个无趣的老儿,干吗要从中作梗,坏了我的好事儿呢?!”
五阴魔王顿时就被众人给晾到了一边儿,腹内着恼,老大憋闷道:“他们几个人的神情,看起来别别扭扭、神神秘秘的,内中颇不寻常,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