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程文玉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来,猛的抓住了鞭尾,狠狠地一抖、一拽,立时便将树上的那名偷袭者,拽下了花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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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前,“蔷薇苑”的三进院内。
“启禀锦葵姐姐,小姐她午间多用了几口米糕,肠胃不适,才刚喝了汤药,躺下了。那御医们虽说是无碍,但今日,怕是去不得外书房了。”
沐云赔笑着,向锦葵屈膝禀报道。
“什么?!小姐她贪嘴,你们就该拦着,怎么敢就由着她的性子呢?这万一要是闹得重了,你们有谁担当得起呀?!”
锦葵掀开暖帘儿,悄悄儿地往内室里头瞧了一眼,见那李丹凤正严严实实地捂着被子,面冲着墙壁,似乎睡得很是安稳,这才转身不悦道:“琴嬷嬷和黄嬷嬷呢?”
“嬷嬷们正和沐英在小厨房,熬药呢。晚上,还是要再吃一剂的。”
沐云含笑说道。
“嗯。小心伺候着,我去禀报夫人一声,掌灯之后再来探看。”
锦葵心知肚明地瞟了她一眼,随便叮嘱了一句后,便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了。
“诶呀,我的娘啊,她可是走了,这捂得我呀,一身淋漓臭汗的!”
被窝儿里的沐英闻声,迫不及待地翻身坐起道。
“哎,你快小点儿声!”
沐云急忙跑了过去,往被窝儿里直按她道:“她还没走远呢,这万一回来了怎么办哪?”
“回什么回呀?!”
沐英穿鞋不耐道:“咱们小姐呀,最怕观摩书画了,哪一回不是装病躲过去的?就连夫人都懒得和小姐较真儿了,她锦葵还管这种闲事儿干吗?得,我得赶紧去找龙少侠了,小姐怕是早就等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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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丹凤支开了琴嬷嬷和黄嬷嬷等人,又命沐英象往常一样,蒙上了被子冒充自己,而她本人则一溜烟儿地跑进了“赛杜康”内,等候着龙髯客的到来。
“小姐金安。”
几名正在内中清扫积雪,照料花木的老婆子(边兰草花、道生草花、荩草花)和花匠们见了,急忙屈膝问安道,并在她的示意之下,躬身退了出去。
“哼,这个大胡子,怎么还不来呀?!好啊,你既然姗姗来迟,那就别怪我,要请你吃上一顿鞭子了!!”
才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李丹凤就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头顶上繁密的花枝,眼珠儿一转,促狭地笑道。随后,便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这棵,足有二十年树龄的鹅黄色重瓣素心龙梅,包裹严密了与花同色的锦缎丝棉大氅,屈身匍匐着,躲藏在了繁花的深处。
谁知刚刚躲好,她就透过了层层叠叠的花枝,瞄见树下隐约有人影晃动,从上而下观望,只见对方头戴着浅灰色的貂皮毡帽,身着同色的貂皮大氅,和龙髯客素日的装扮一无二致,便满心以为,来者必是龙髯客无疑,就挥起了鞭子,当头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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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大胡子,你还当真动手哇?!”
李丹凤的鞭尾被捉后,顿觉一股极其猛烈的力道,沿着鞭身向自己迅疾而来,禁不住委屈叫道。同时身体失衡,四仰八叉地摔了下来。
“哎呀,糟了!听她的声音,可别是府内的女眷吧?”
程文玉这才恍然警醒了过来,昂首瞧见树上正有一团,黄中带粉的娇弱身躯迎面摔下,便赶忙竭力一提手中的鞭尾,以便助她平稳着地。谁知竟又纠枉过正,使得对方“嗖”的一下子,被他拽进了怀中。
“啪!”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
李丹凤看清了他的样貌后,慌忙撒手后撤,又惊又羞地扬手一掴道。
“小姐,请您息怒!”
那程文玉满心顾忌着她的身份,所以,任她打骂出气后,更还双手托举着鞭子,躬身后退了两步,温文赔罪道:“在下‘铁扇公子’程文玉,陪伴着家父‘游龙棍’大侠程家仁,在贵府当中长居做客,斗胆擅入此地游览、散心,谁知无意间,冲撞到了小姐——还请小姐,大度莫怪!”
“程少侠,言重了。此乃本小姐的粗心所致,并非少侠之过。”
而李丹凤在惊魂稍定后,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失,就连忙整理好了衣、发,盈盈还礼道。说着,便也双手接过了鞭子,再一次地屈身施礼,娇羞无限道:“多谢少侠,施以援手。”
“小姐客气了,在下诚惶诚恐,岂敢受之。告辞。”
程文玉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如释重负地快步离开了。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园门之际,却又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恰巧儿,和她的粼粼秋波迎了一个正着儿。二人的心中,皆是砰然一震,一个掉过头去,仓惶走开;一个举起衣袖,遮住了脸庞,羞不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