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客房,原本就是蓝溱高中时住的房间。自他搬出去后,室内布局摆设仍维持原样,没人动过。衣柜里挂着没带走的衣服,床头柜的抽屉拉开,全新的耳塞眼罩。包括拖鞋、牙刷、毛巾等等,柜子里一应俱全。仿佛随时等待着人拎包入住。
但蓝溱再也没有回来睡过一次。
别扭的大小孩。
“你几岁了啊。”任启东弯腰换着被套,“还叛逆期呢?”
蓝溱坐在床尾,一副怨妇样,两眼放着冷光,盯着任启东,不说话。
“拿一下。”任启东把两个被角塞到蓝溱手里。
蓝溱拒不配合,反手拿起了手机,以此表明态度。任启东默默叹气,一个人铺好床褥。
洗过了澡,任启东穿着蓝溱的旧衣服,也躺上床也玩手机。冷战良久,蓝溱不得不接受现实,今晚的留宿已成定局,也去了个澡,不情不愿地爬上床。
咚咚——有人敲门。
任启东起身去开门,光着个膀子把小姑娘吓了一跳。在家里习惯了,他十分羞愧地跑回床边,迅速套上上衣,又问:“怎么了?”
蓝菲飞带着守护犬,偷瞄了卧着的蓝溱背影一眼,又对任启东说:“Angela可以陪睡的,你们想不想……”
背对着门的蓝溱翻过了身,双目炯炯,但一言不发,不置可否。
“噢,谢谢你的好意。”任启东故意说,“可能有些挤,睡不下……”
“哪里挤了!”蓝溱噌地坐了起来,拍拍被子,又朝狗吹了个口哨。
哐当一下,床上砸出个大坑,Angela笨重地蹦了上去,又与蓝溱卿卿我我。任启东微微侧身,和蓝菲飞道:“辛苦你了,还要你一个做妹妹的迁就他。”
“没有啦,”蓝菲飞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踢着脚尖道,“Angela也喜欢和哥哥玩。哦对了,要是床上睡不下,把狗窝拖进去也行,喏,就在那儿。”
任启东点点头表示了然。
蓝溱对狗的偏爱让任启东稍微有些嫉妒,蓝溱都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哄过他睡觉,也没在睡觉时主动面对着面抱他。
算了算了,吃一条狗的醋也太傻了。蓝溱抱着狗,他抱着蓝溱,一个意思。
关了灯,漆黑一片。没几分钟,响起了一阵低沉的鼾声,不算太响,但也不容忽视。
蓝溱往后捅了一肘子,“任启东,别打呼噜。”
“不是我。”任启东说。
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鼾声又响了起来。蓝溱加大力气推了一把,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今天干吗了啊,有累到这种地步吗?”
任启东伸出一只手,摸到蓝溱耳朵上,把耳塞揪了出来,又重复了一次:“不是我。”
蓝溱一下子也听清了。鼾声出自他怀里的美女狗狗。怎么会这样,这么可爱的狗狗打起呼来像个小老头。
忍耐着又听了一会儿鼾声,实在睡不着,他绝对睡不着了。蓝溱松开狗子,转头对任启东诉苦:“怎么办啊。”
任启东说:“我没所谓,你别跟我讲话,我一会儿就睡着了。”
蓝溱挠起了他的痒痒,“我不睡你也休想睡,都是你有家不回,非要在这儿过夜。”
任启东说:“是你放狗进来的。”
蓝溱发出呜呜的鼻音,悔不当初。
任启东点亮夜灯,狗一下也醒了,履行着贴身保镖的职责,护送任启东到卫生间门口。回去时,任启东领着狗走到客厅的狗窝旁,安抚狗子趴下,轻声道:“对不起啦,你一个人,一个狗睡好不好?摊上这么个麻烦精。”
狗狗很懂事地闭上了眼,两条前腿叠在一块儿,打了个哈欠。
任启东孤身回到房间,蓝溱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关了灯,任启东又说:“你就不适合养宠物。”
蓝溱边打呵欠边说:“所以我就没养。”
“还说你妹抢你狗,”任启东说着,“要是那狗跟着你过,估计都被你养成小灰狗了,没责任心就别考虑养什么宠物了。”
“差不多得了啊。”蓝溱被数落得也恼了,“我对你还不够负责的?”
好在夜够黑,没人能瞧见大狗狗的脸有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