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石头?”
“他很出名?”叶振邦看了眼屠正富。
“当然,他可是石……”屠正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还是不说这些,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可不好。”
有姓石的高级将领吗?叶振邦也笑了笑,转口说道:“这些人你都见过?”
“见过,他们天亮前就到了。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刚从台中港赶回来。”屠正富指了指第一份档案上的那张照片,说道,“都是与军队签了预备役合同的年轻人,而且这几十个全是大学生。”
“大学生?”
“对,其中不少还是在校大学生。”
“已经在动员在校大学生了?”叶振邦很是惊讶。
“不是动员,只是征召与部队签了预备役合同的大学生。”屠正富看了叶振邦一眼,说道,“别以为大学生很值钱。听说今年高考招生七百万,算上前三年招收的两千万,由职高与中专升上去的几百万,在校大学生有三千多万。这还没有算上硕士与博士研究生,全算上的话超过四千万,等于两个台湾。你想想,就算打成世界大战,也就牺牲两三千万人。再说了,现在大学毕业即失业,把刷墙、扫地的全都算上,社会上也容不下那么多大学生,不然那些天之骄子也不会抢着与军队签预备役合同。前几年就有人说,考上好大学、不如有个好老子,现在已经不是知识改变命运的时代了。”
听屠正富说完,叶振邦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复杂。
“这么说来,我们这些臭当兵的还应该感到高兴了?”
屠正富回头看了眼插嘴的陶安康,说道:“基本上可以这么说,要是两年前你们哪根筋出了问题,选择进入大学殿堂、而不是绿色军营,我敢保证,你们很有可能是今天凌晨到达台中港的新兵中的一员。毫无疑问,比那些连步枪保险在左侧还是右侧都搞不清楚、见到尸体就恨不得把几天来吃下去的食物全都吐出来的新兵,你们这些在训练场的泥浆里摸爬滚打了两三年、又到战场上走了几个来回的老兵活到战争结束时的机会要高一些。虽然从概率学上来看,也就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这就是大概率事件与小概率事件的必然差别。”
“什么是大概率事件,什么是小概率事件?”
“用概率学的话来说,前者必然发生,后者……”
“别听他胡说,三千万分之一比三百万分之一小十倍。”叶振邦打住了屠正富的话,说道,“这就是说,大学生上战场的机会只有我们的十分之一。”
“不上战场,不等于没有危险,是不是?”屠正富呵呵一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们自己挑吧,”叶振邦将那叠个人档案丢给了坐在装甲车载员舱后排位置上的几个兄弟,“不好分的话,那就抽签抓阄。”
“班副,当排长这么容易?”
“容易你个头。”叶振邦用手上那份档案在陶安康的头上拍了两下,“这个交给你,合适的话,就把他留下,当排里的通信兵。”
“电子专业?哇喔,还是华中科技大学的高才生,年级学生会主席,获得过特等奖学金、校科技发明一等奖、年度最佳论文奖……”陶安康越念越惊讶,“奶奶的,这家伙得的表彰比我们几个加起来还多。”
“管个屁用。”屠正富冷笑着点上香烟,“上了战场,再多的奖章都挡不了子弹。”
“他是学电子的,算是专业对口吧。”陶安康也开起了玩笑,“说实话,面对那些高科技玩意,我们这点文化知识真是捉襟见肘。”
“说够了没有?”
被叶振邦瞪了一眼,陶安康赶紧闭上嘴。
屠正富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抽他的烟。
叶振邦看中的不是那个叫任侠歌的大学生的专业,毕竟在这个大学文凭泛滥成灾的时代,屁大一所大学都有电子专业,屠正富提供的二十多份个人档案中,半数以上与电子专业扯得上关系。
被叶振邦看中的,是他的出身。
一个同样来自川东农村的贫困大学生!
这让叶振邦想到了两年前那个撕掉重点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农村学生。
从苗栗到台中不过数十公里,因为美军没有恢复轰炸,台军也没有采取行动,所以叶振邦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清泉岗机场。
“老屠,麻烦你件事。”下了装甲车,叶振邦叫住了屠正富。
“啥?”屠正富走过来的时候,掏出了香烟。
“这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馆子?”
“饭馆?当然有,你要想请客吃饭?”
“对,请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