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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孙涛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曾有个与他同岁的男孩用手摸他的小鸡鸡,他感觉很舒服,从此他喜欢上这种游戏。那年他6岁,已经可以记住些事情了。

在孙涛14岁那年,他仔仔细细地想清楚了两件事,一是他几乎无节制的手Yin,另一件是他爱慕男性的身体。他常逛书店,从那里知道手Yin并不象生理卫生课本上说的是坏事,只不过要克制些,否则影响身体健康。对于第二件事他没在书店里找到什么信息,但他并不象许多同志那样,在发现自己这一很有个性的爱好时产生过滂惶、痛苦的挣扎。他虽然也觉得有自己挺恶心的,但他确定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后,他这样想:再恶心的事,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孙涛不告诉其他人,关起小屋的门,他照样打手枪,照样性幻想,就是他的父母也永远无从知晓。

孙涛从小就学会自己想问题,学会乐观地对待任何难题。他特别喜欢将复杂问题简单化,也许这与他的体重有些关系。

从11到15岁的阶段,他身高1米54,体重130斤,有时比那还多些。同学们都叫他胖子或孙胖,他看惯了女生们无意间流露的厌恶表情,习惯了男生们善意的嘲笑口吻。他常做出很无所谓的姿态,假装潇洒得不得了。自卑的心理只有他自己知道,没人看得出来,甚至包括他的父母。

谁想到高一的一场急性肠炎后,他的体重骤然下降,身高逐渐上涨,一年半之内窜了20公分,迎接高考那年,孙涛出落成有着匀称体型,中等偏高个头,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开始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他看完得意地笑笑,将信丢到了垃圾桶。他记得入学那天,这并不出众的女孩子给他冷漠地一瞥,没再与他说过话。

外形的变化给孙涛带来的不仅是女孩子的追求,还有许多其他的益处。他表明上比以前自信、开朗、也热情了许多。他学着以助人、友善的姿态出现在熟人面前,他发现自己周围的同学、老师、朋友还是挺不错的。以后他更多的接触漂亮男生,出于他的生理本能,他喜欢与貌丑或体胖的女孩说笑,那也许缘于他心理某些奇怪的因素。

孙涛从没对女孩动过心,也从没喜欢过哪个男孩。或男或女,或美或丑,他都没有迷恋的感觉。

孙涛家住在高校大院里,他的父母并不是教授,连一般的行政人员也算不上。他爸是学校里的司机,他妈在收发室工作,再说难听些就是看大门的。小学的时候,楼里小朋友一起玩,他总听他们说爸爸带的研究生,博士生之类的话。以后他知道父母能得到这处房子是通过些非正常手段。他家原来是住在学校老楼里,一间只有8平米的房间,与三家合用厨房厕所。父母都曾是知青,从建设兵团回来后辗转去了几家单位,最后落脚在这个学校。孙涛他爸曾在学校分房期间,跑到大学的校长、书记面前用菜刀要往自己的身上砍。本着息事宁人,保官卫权的态度,他们给了他家两室一厅的楼房。

孙涛从小就体会着生活拮据的滋味,虽然还谈不上贫穷。他从父母那里学到的第一句歇后语是:罗锅子上山--前紧(钱紧)。他们家从来不到外面吃一顿饭,连早点都不买,他妈五点钟起来,6点就将自己炸的香喷喷的油条送到他手里。家里偶尔买一顿排骨吃,孙涛吃完后擦擦嘴看看自己跟前小山一样的啃过的垃圾,他注意到父母碗旁摆着一两根骨头。他看到他妈从来不穿什么新衣服,不像其他同学的母亲打扮的光彩照人,他很羡慕他们。他爸以前抽烟、喝酒很凶的,后来酒戒了,连烟也抽得很少,他听到父母正商量攒的钱,算计着将来孙涛上大学需要的费用。

10岁的时候,孙涛开始为自己的家境自卑,又长了几岁后,他从心里讨厌透了他的父母。其实孙涛的穿着,用品和手里的零用钱在同学里都是在中等水平以上的,父母从没让他在外人面前窘迫过。上高中以后,随着阅读的书籍越来越多,随着朋友的增加,随着体重的下降,随着性格的开朗,孙涛这样告诫自己: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们不过是这个社会里的普通人。别人的父母再出色,和自己一点关心也没有。他开始慢慢地体会到父母的不易。

高考那年,孙涛抱着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姿态。他的学习一直好,父母为此骄傲的一塌糊涂。他们从小对他的教育就是:你一定要念书好,你活着就是为了读书的,不好好读书不如找个水坑一头扎死。父母从来没对孙涛讲过他为什么要读书,为什么要考100分。

老天真是和孙涛作对,高考那几天他感冒咳嗽得厉害,临场发挥很差。成绩下来后,他的前景好像不乐观,那些日子,他每天面对母亲的一张沮丧的脸,唉声叹气地话语,对他连话也不爱说。父亲臭骂了他几句之后,就用厌恶的目光代替了语言,他拿东西总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甚至碗筷都乒乓地摔在地上,听得孙涛的心好像跟着发出破碎的声响。

姨妈来他家串门,孙涛听到母亲哭咧咧地对姨妈说自己命不好,孩子没本事,一点也不争气,这个家就算完了……孙涛一个人冲出家门,在黑暗的夜晚独自走了很久。他来到一个街心花园,坐在椅子上发呆。不满18岁的孙涛幼稚地幻想他的父母能象那些外国的电视里演的那样,对他说:“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尽力了。”他太渴望父母能在他人生第一次感到挫败、悲观和无望时给他些安慰,哪怕不给他压力就好了,可他们让他难堪而且自责。

孙涛想着想着笑了,这确实可笑。当他不再因为父母的社会地位、经济状况自卑时,他体谅他们,他感激他们,他甚至为能有深爱他的父母感到自豪时,他们对他失望到极点,他们嫌弃他。后来孙涛发现自己哭了,他连忙将泪水抹去。他绝不是个懦弱的人,即使今年考不上大学,他不怕丢脸复读,他要卧薪尝胆,他有信心明年一定会考取。只是这次,他因为心痛而伤感。

老天好像和他开玩笑一样,他还是考上了北京的学校,只不过不是理想的,专业也差。在他为不热门的专业失望时,他看到父母脸上灿烂的笑容。临去报道那天,孙涛的妈妈早晨4点就起来了,为他杆了面条,以图个条条顺顺的吉利,还炸了一大袋子油条,现蒸的包子,让他路上带着。父亲帮他提着沉重的行李,用并不魁梧的身躯在拥挤的火车上费力的移动,帮他将行李全部放好。本来父母是想将孙涛送到北京,但被孙涛制止了,他知道两个人的车票再加上到北京后的住宿费对他们家是不小的开销。

站台上孙涛看着父母脸上虽然带着愉快的笑容,但母亲早就泪流满面了。他记忆里没见过父亲哭,此时父亲嘱咐他路上的注意事项时,伴随着朦胧的泪眼。火车驶出站台,孙涛边伤感着边想起那个奶奶级女作家的一句话:没有哪一种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孙涛依然没有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倾向抱以过多的关注,眼前让他操心的事情很多,首先是上学、住宿、饭卡的花费,寻找几份家教工作,与老师和同学的人际关系,与高中完全不同的学习方式,过去朋友、亲友的交往,当然还有惦念中的父母。身为男生却喜欢男人身体是个问题,不过这与其他诸多问题并列在一起,也不过是不尽人意的生活里的一部分。

在大学里孙涛过得还算愉快,他随和的个性再加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处事原则,使得他在宿舍里倍受兄弟们的欢迎。他和一个叫丁邵的同学关系尤其好,大家都管丁邵叫盯梢。最初的交往紧紧起因于两个人的一次闲聊,说起话来很投机,最后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盯梢长得高高大大,模样也挺帅,但孙涛对他没任何非分之想,后来倒是盯梢总盯着他,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到了大三,一次孙涛与盯梢开玩笑,室内无旁人,再加上喝了些酒壮胆,他将被压在身下的盯梢抱住,迅速地吻了他的嘴,吻的时间还不短。盯梢花容失色,拨开孙涛起身就冲出宿舍。从此盯梢总躲避着他。

那件事之后,孙涛心里也害怕、沮丧、失落甚至伤感一阵。但很快他想这算不上大事,他盯梢平日里在自己身上摸一把,掐一把的,甚至情意绵绵凝视孙涛,自己都为他解释为性饥渴综合症。如今自己反过来亲他一口也不过分的。再说他盯梢有什么了不起,都是男的,也谈不上谁欺负了谁,而且论模样,他单眼皮盯梢还占了小爷的便宜呢。至于那朦朦胧胧的眷恋,既然他流水无意,落花也就不必自作多情。想明白后,孙涛对盯梢的态度是若无其事地与他说笑,所以到了毕业各奔前程的时候,他们还能挺友好的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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