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蔡阿姨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打开铁锁的钥匙。当年下定不再看的决心时候,那么坚决决裂,发誓今生今世不再看的,现在开始后悔。还好,这么多年,铁锁的挂片已经变得很松动了,蔡阿姨拿着螺丝刀用力一撬,铁锁就掉了下来。
蔡阿姨发现自己的双手在不断颤抖,抖动,她闭上眼睛,鼓足力量飞快地把木箱子打开来——木箱子里面装着的东西其实都是女儿郭美丽的遗物,一只色彩斑斓的铁皮青蛙是她孩童时候最爱的玩具一直珍藏到她长大,一条粉红色的围巾是她18岁生日时候蔡阿姨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一本封面是还珠格格剧照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她在深圳工作后的点点滴滴。
蔡阿姨再一次翻开了笔记本。8年之前,在女儿死去之后她日日夜夜都在看这本笔记本,后面的内容全部是记录着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香港男子——如同黑暗之中一道巨大的闪电在蔡阿姨大脑之中劈开来一般,蔡阿姨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蔡阿姨终于记起来了,那个富丽大厦1201房的住户,那个文质彬彬的杨先生,正是害死了女儿的凶手!
尽管从头到尾蔡阿姨都没有见过女儿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位男人,但是在一次和郭美丽争执的过程中,蔡阿姨看到了女儿收藏在钱包的那个男人的照片。那个男人,的确是杨先生。
蔡阿姨一边流泪一边把她女儿郭美丽的事情讲述完了,她望着我说:“她那时候在深圳某处高尔夫场所当球童,认识了杨宏,对杨宏一见钟情,爱得要生要死的。我那时候坚决反对,我说那些有钱的香港人只不过是玩玩你罢了,你别那么动真格想要和人家结婚什么的。可是,她走火入魔了,着了那个杨宏的道,甚至扬言说脱离我们的关系跟杨宏走。那时候是春节她回来,我们不肯再让她去深圳了,就把她锁在了房间。第二天早晨我去打开她房间的时候,发现她自杀了。她在笔记本留下了一句话:妈妈,他昨晚给我发了信息,他不要我了……”
第十章:视频X自杀
我把纸巾递给蔡阿姨,蔡阿姨感激地接过纸巾,说:“当我知道他就是害死了我女儿的时候,我一直想杀了他,这么多年,我非常憎恨这个人。可是,刚刚好那个时候我的老公身体健康越来越严重,干活都没有力气,他在保安公司上班经常要上夜班的,他上不了,所以被公司炒了鱿鱼。我和他去中医院检查,发现他得了慢性肾炎……需要大笔的医疗费用……所以,所以……”
她吞吞吐吐地不再说下去。
陈秋阳道:“所以你找到了杨宏,要他给钱你们?”
蔡阿姨道:“不,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勒索他的,我只是找到杨先生,告诉了他我就是被他害死了的郭美丽的母亲。他听完之后非常自责,并且在我面前痛哭流泪,主动问我有什么困难,他愿意帮助我——而且,而且我其实只是不肯承认罢了,我女儿的死其实不能太怪罪于他……我虽然是不肯原谅他,但是我并没有想杀害他的意思。”
蔡阿姨的遭遇让我们都唏嘘不已,原来这后面还隐藏着如此之多的故事。我相信蔡阿姨的眼泪,所以我知道杨宏的案件,与她无关。
茶餐厅有一台巨大的电视机,突然插播了一侧突发新闻:现在插播一条现场直播,在九龙尖沙咀东部的尖沙咀海滨花园的星光大道,有一名怀疑患有精神病的女子在袭击路人,警方已经赶到现场。
我们看到记者拍摄到的画面,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拿着水果刀在大叫大喊,一会儿香港话,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尖叫黑猴子来了,一会儿怪笑着说诅咒,是诅咒——
尽管她的脸的五官全部扭曲,表情狰狞,时而痴呆时而目露凶光,我们却都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个发疯了的女人,正是我们想要找的——何嘉莉。
而最令我震惊的并不是为什么何嘉莉会变疯,而是她口里居然说出了“黑猴子”这个名词。从我接触到杨宏这件案件开始,已经出现了两次黑猴子这个莫名其妙的名词了,第一次是小赖保安描述的杨宏在平安夜带回来的黑猴子纸扎公仔,第二次就是现在何嘉莉的疯言疯语。
我突然又想起来我从中医院出来后那个跟踪我的跟踪者也是全身黑色,难道那个人就是黑猴子?
黑猴子,到底是什么?
当然现在我们要做的并不是去调查黑猴子是什么,而是要立刻找到何嘉莉。但是,现在何嘉莉已经被香港的警方控制,我们要想见她,必须要捍东警官的帮助了。
在青山精神病医院,我们见到了何嘉莉,问题是医生表示初步判断何嘉莉已经患有严重的精神狂乱疾病,能否恢复正常状态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提出希望单独会见一下何嘉莉,医生道:“我们给她打了镇静剂,但是不排除她会袭击他人的行为。如果你们真的因为调查案件要会见她,可以,但是你们必须时刻注意安全。”
在病房之中,我们第一次见到了何嘉莉真人。比电视上的画面看起来她更加瘦削,长期痴迷于杨宏让她的健康状况很差,眼袋浮肿,布满血丝,眼睛有着一种怨妇般的可怜味道。
她看到我们,没有觉得奇怪,没有任何表情。
我对她说:“何嘉莉,你认识杨宏吗?”
“杨宏?杨宏?哈哈哈,我都唔知你系度讲乜野,你地赶紧扯啦——”
她说的是香港话,陈秋阳赶紧在一旁翻译,我说:“我虽然不会讲香港话,但是我听得懂。”
我掏出手机,把在何嘉莉房间拍摄到的那些墙壁上杨宏的照片摆在何嘉莉面前,道:“就是这个男人。”
何嘉莉凝视着我的手机屏幕,突然整个人如同猛兽一般从床上弹起来,想要扑过来。幸亏在旁边的两个护士经验老道,立刻将她死死地按住在病床上,但是何嘉莉的身体依然在不断地抽搐扭动。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护士对我说:“不好意思,相信你们也看到了,为了你们的安全以及病人的健康,请你们出去吧。”
看到不断抽搐的何嘉莉,我知道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了,只好先离开。但是,在离开病房的时候,何嘉莉突然尖叫起来:“视频,视频——哈哈哈,诅咒,是诅咒——”
我们退出来,在医院的长廊稍作休息。
我道:“她说视频,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这和什么《午夜凶铃》一样,是他们看到了恐怖的视频录像带什么的受了诅咒而这么诡异地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的无邪社立刻解散好了。”
我们在长廊休息的过程中,突然有一群护士神色慌张地来回奔跑,一团混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跑过去一看,只见从何嘉莉的病房之中几个护士推着急救轮车飞跑出来,往急诊室跑去。
轮车上何嘉莉被一块白布掩盖着,但是这块白布不断染出鲜血,一点一点地扩撒,越来越大,就好像雪白的地上开出一朵一朵深红色的花朵。
我问那个年纪稍大的护士:“发生了什么事情?”
护士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复了我一句:“病人突然夺过护士手中的针筒对着自己的脖子猛然插了几下——”
当我们离开病房之后,何嘉莉一直在病床上大叫大喊,四肢拼命挣扎抽搐,护士害怕她会咬舌伤害到自己,于是决定再为何嘉莉打一支镇静剂。但是,何嘉莉突然花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力量大增,突然挣脱了护士的束缚,一把夺过针筒,握着针筒对着自己的脖子大动脉方向几秒钟时间就插了5次。
何嘉莉的突然自杀行为让一向经验老道的几个护士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不动,不知道如何是好。那长长的针就这样嗤嗤地深深插进何嘉莉柔软的皮肤,插进去之后立刻就抽出来,再插进去。
鲜血喷溅而出。
经过医生的急救,最终还是没有救回何嘉莉。她是畏罪自杀,还是被我们逼疯的,我们无从知晓。从精神病医院出来,已经是近黄昏。整个香港被夜色染出一种暧昧而温柔的色泽,高楼大厦四周的广告牌,霓虹灯全部亮起来,看过去,整座城市有些梦幻,不真实,是灯红酒绿的世界。
我们在香港呆了2天,毫无头绪,一点进展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