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召淮有心疾,姬恂从未想要将人拉下局。
姬恂闭了闭眼,缓缓吐出颤抖的呼吸。
不对。
这只是他自欺欺人,想要逃避的假话罢了。
姬恂行事从来妙算神机不可捉摸,无论何事都能安排得不出一丝纰漏,那具尸身也是如此。
哪怕已经安排妥当不让楚召淮知晓,可在伪作那具尸身前,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概率,他也将楚召淮也许会知晓此事的几率考虑其中。
楚召淮满心欢喜地在护国寺等待他接,他或许正在高高兴兴看医书,“死讯”像是一支利箭,毫无征兆射中他。
那时楚召淮心中是何种情绪?
马不停蹄回到璟王府后,面对棺木中那具逼真到了极点的尸身,又是什么反应?
还有……
瞧见发带,牙印,以及那带血的小金币时,他又作何感想?
姬恂根本不敢细想。
楚召淮手腕上带着那六枚小金币,入睡也要握着那刻着“长岁熙春”的鸠首杖,昏昏沉沉中做的又是美梦、噩梦?
姬恂抱着已经熟睡的楚召淮,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多疑缜密。
是他太自负了。
姬抄秋说得对。
若她没有自尽在太和殿,恐怕如今会被他恼羞成怒地押来泄愤。
楚召淮已经睡着了,他好似终于不再做梦,温顺地蜷缩在他怀中,手始终揪着衣襟上的衣带。
姬恂轻轻在他发顶亲了下,掩下眼底的无可奈何。
等他醒来,无论多少谩骂都随他。
只要他不再用那种疏离的眼神看来,冷冰冰地叫他“陛下”就好。
***
大悲大喜下,楚召淮睡了一日一夜。
再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鸠首杖安静放在床沿,楚召淮下意识将它拿来抱在怀里,视线一垂,落在那个“长岁熙春”上,整个人一僵,陷入良久的沉默。
赵伯端着热水轻手轻脚进来暖阁,正要去瞧瞧楚召淮有没有醒,就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重物跌落地上的动静。
赵伯忙推开暖阁一条缝隙:“王妃醒了?”
好一会里面才传来声回应:“嗯。”
赵伯这才推门进去。
才刚走两步,就见王爷的鸠首杖正在地上安静躺着,像是被人扔下来的,鸠首的嘴都摔豁了一块。
方才就是鸠首杖摔地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