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年就要省试了,你要是考得举人,你还会记得这个穷兄弟吗?”二狗有些羡慕又带着些许伤感的说道。
梁玉沉默了一会道:“不管我以后是否发达,我们都是好弟。”二狗白了梁玉一眼,“你犹豫了,我早就看出来你是忘恩负义之人。”
梁玉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是梁玉犹豫了,只是被这突然一问,竟想到自己如果考得举人的样子,当然以梁玉的学识,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二狗换了个语调,有些许失落,还夹杂一丝伤感,又有点严肃的说道:“不求你为梁家村做什么,只期望你别给梁家村丢脸便可。”
看着二狗满脸严肃的样子,说道:“难得二狗当回我的先生,我才发现你越来越像一位老学究了。
好兄弟的肺腑之言,我记下了。”梁玉指着自己的胸口,一脸严肃的说道,一阵短暂沉默。也许两人都想起梁家村上次出举人,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后来连个秀才也没出过。
梁玉考得秀才的消息,一传到村里,成了十里八村热议的焦点,连梁玉前年遇赤脚算命先生卦辞也一同传播。
那算命先生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面庞消瘦,满头白发,眉毛下垂,总是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样子。
说梁玉是天煞星下凡,一生坎坷,虽有功名,恐难善终。这样的言语让梁家荣气不打一处来,草草给了五个铜钱打发了事。
对此,梁玉也将信将疑,要说坎坷,梁玉跟村中同龄人的生活并无二致,生活虽然艰苦了些,可梁玉并不觉得是坎坷。
从小跟父亲相依为命,梁玉对于父亲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父亲是村里屈指可数的读书人。
父亲以前并不住在这里,只是十多年前才搬到这里的,这里是父亲的故土。
村里人并不知道梁家荣为何放下大少爷的悠闲日子,来到这穷乡僻壤生活。
梁家村人只知道梁家荣在吴国青城县也算有点家资,不知道的是梁家荣年轻的时候,并没有考取半寸功名,虽有妻室李氏,家里还开了米行,生活过也算富足。
直到十三年前那场瘟疫过后,李氏同梁家荣父母一同病故,梁家荣父母上了年纪,得了瘟疫之后很快就不行了。李氏因照顾二老期间不慎被传染,前后发病不到五天。
李氏亡故之时并未给梁家荣留下一儿半女。四口之家已然失却三人,沉重的打击,后来吴国国相李儒荟查抄陈县令和商贾贩运粮草的事,也牵连到了梁家荣。
梁家荣的米行不大,虽未参与当时的贩运粮草之事,可其中受到处罚的两位商贾欠了梁家荣的欠款也一并充公了,梁家荣的米行很快便倒闭了。
这一系列的打击,让梁家荣放下了书籍,整日浑浑噩噩,以酒为伴,家道至此中落。梁家荣自知自己早晚流落街头,却不以为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月有余,直到一日,梁家荣梦见李氏,李氏依旧温柔体贴,与往日不同的是,李氏泪流满面。梁家荣忙问道:“夫人为何如此伤感?”“你整日嗜酒成性,如今家里怎成这副模样?你哪里还有读书人的样子?怎不让人难过?”李氏带着哀怨的口气说道。“我知错了,我这就改。”梁家荣满脸愧疚的说道。说着忙去安抚李氏,却扑了个空,李氏不见了,梁家荣酒已醒了大半,方知是场梦。
看向窗外,明月高悬,已是午夜,至此,梁家荣的酒也就戒了。三日后,梁家荣变卖家产,换得几十两银子,便回到这叫梁家村的故土。购置了十亩薄田,开始耕种的生活,现已五十多岁。
对于父亲的过往,梁玉并不知晓,父亲也从未向梁家荣提及。不过,梁玉以前也常问起母亲的事,得到的回复是,在那场瘟疫中,病故了。出于对父亲的信任,梁玉从未怀疑。
至于梁玉从何而来,村上没人知晓,只知道不知何时梁家荣抱着一个大胖小子回来,路过梁家荣院落前,总能听到孩子的啼哭声。
村上流传四种说法,一种是亡妻留下的。另一种是因为这个私生子才回到梁家村。第三种便是当时闹瘟疫,这孩子是梁家荣买来的,最后还有人怀疑是死人堆里捡来的。真可谓众说纷纭,好在这样的传音并未传入梁家荣耳中。梁玉听到也觉得是村里人长舌头,故意搬弄是非。
梁家荣不善与人交谈,有时碰到同村人也只是寒暄两句。梁玉成了梁家荣的精神寄托,梁家荣觉得这是李氏在天有灵,特意安排的机缘,也对梁玉关爱有加,却从未谈及梁玉的身世,以及自己的过往。
从小就聪明伶俐,俊秀的面庞加上明亮大眼睛的梁玉,显得容貌更为出众。
梁玉六岁便开始跟父亲读书。说起的母亲,好像没有人知道,梁玉问起母亲的事,梁家荣总是已亡故来回应,梁玉问的多了,年龄也大了,渐渐不再问了。
梁继荣也很少谈及李氏生前的事,经年累月之后,竟形成了父子之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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