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太太眉头一跳,但是嘴上还是笑道:“有劳嬷嬷带路了。”
“可是太太来了?”院子里传来一个声音。
那拉太太一听,正式自己女儿的乳母,心中这才放一块大石头。有着这位乳母在身边看着,自己女儿倒也不怕什么。
带路的嬷嬷也是个识趣的,道:“既然格格已经让孙嬷嬷出来接那拉太太了,那奴婢告辞了。”
带路的嬷嬷微微福了一福,便走开了。
那拉太太将目光转了回来,只见孙嬷嬷正在院门口。
“格格可好?”那拉太太问道。
“好。”孙嬷嬷忙地赶了出来,搀着那拉太太进了荷香院。“格格昨天还在念叨您呢。”
那拉太太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起这荷香院了。毕竟院子位置好也不代表什么,若是住得不舒坦,或者种了些不该种的东西那可是无形的“杀人刀子”。但是那拉太太审视一番,这院子倒也小巧精致,难得的是这院子居然挨着王府的花园,一弯活水在这里聚了个水洼出来,上面种着荷花。
“可是潮了点。”那拉太太有些不放心。
“虽说挨着水有点潮气,但是这里的房子俱是仿着南方的样子挑高过的。王爷说了,怕格格有着身子在夏天里不爽快,故而将这个院子给格格暂居。等格格生下了小阿哥,便将东北角的幽兰院赏给格格呢。”
“哦,可有什么说法?”那拉太太听到院子的名字,也开始猜测一二。
那孙嬷嬷也是在这府里呆了几年的人,自然晓得那拉太太在想什么。“太太还不知道呢,咱们王爷素来不爱那些个雅正的名字,嫌着说‘家里的院子还要这般叫真真是不舒服’,故而挑了院子里有名的树或花起了名字。如今王府后宅里,当中最大的院子便是福晋的丹桂院,西边挨着丹桂院的便是侧福晋的芙蓉院,东边是王爷的内书房,东北角便是幽兰院。”
那拉太太听得如此,眉头一挑,自然晓得那幽兰院日后必然是用来安置侧福晋的。自己的女儿是宫里赐出来的格格,乃是上过玉牒的,只要有了子嗣,王爷必然会请封的。
“格格住得妥当就好。”那拉太太也不点破自己内心的喜悦。
孙嬷嬷也不是多嘴的,搀着那拉太太便进了正房。
“额娘。”那拉氏一见自己的母亲,忙不迭地站了起来,把身边伺候的嬷嬷、丫鬟吓了个不轻。
连那拉太太也唬得不行,忙道:“格格小心着身子。”
那拉氏上来扶着那拉太太的胳臂,让那拉太太坐到自己身旁来。那拉太太如何敢,最后推辞不过便在挨着那拉氏的地方侧着身子做了。
孙嬷嬷知道这对母女有心里话要说,便笑道:“太太怕是要吃了午饭才回,我带着大家伙去厨房看看。”
一旁伺候的丫鬟、嬷嬷又岂是没有眼色的,人家母女团聚,自己在这里干站着不是白得罪人?于是众人纷纷福了□子,便告辞了。而陪着那拉氏嫁过来的丫鬟珍珠,则关了房门,站在走廊上望风。
见闲杂人等都走了,那拉太太眼泪流了出来,“我且问你一句真心话,你过得可好?”
“瞧额娘说的。”那拉氏红着眼道,“王爷待我极好,福晋也是个和蔼的。”
那拉太太点点头,且不论这话有多少真实程度,仅凭女儿能这般说便是过得并不坏。但是一想到后宅的阴私,那拉太太还是出言提醒道:“如今格格怀着王爷的子嗣,断不能让小人害了去。”
那拉氏笑道:“这后宅里谁能害了我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
“额娘,当年侧福晋管家数年,为何福晋一回来,管家大劝就平平稳稳地到了福晋手里?”
“想来是福晋手段高超?”
“怎可能?福晋当年伺候王爷在江南近一年,哪比得上侧福晋在王府里的势力?”
那拉太太沉思了会,“我这倒想不出来了。”
那拉氏轻笑了声,“明面上管着这王府的是福晋,实际上王府里后宅的事情均是由内书房管着。福晋只不过是比我们体面许多,一些事情福晋也插不上手。否则咱们府里的大阿哥岂能站稳?女儿又岂能平平安安地怀上王爷的子嗣?”
那拉太太不是个蠢笨的人,那拉氏这话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几分。“难怪我瞧着当初伺候你的人都不在身边。”
“王府的规矩是,福晋身边可以留下四个丫鬟、四个嬷嬷;侧福晋是两个丫鬟、两个嬷嬷;女儿这样有体面的格格是一个丫鬟、一个嬷嬷;余下的侍妾格格则只能留下一个嬷嬷。余下的人均由内书房拨给,陪房过来的人或放出去,或打发到庄子上。”
“这也难怪。”那拉太太点点头,“王爷也是个有主意的,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证王爷的子嗣安稳,也能给福晋、侧福晋足够的体面。”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自己养,还是?”那拉太太忽然想到一个尴尬的问题,若是福晋有心思将孩子拿过去,自己女儿最后也只能是白欢喜一场。
“福晋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如今大阿哥站住了,去年还进了上书房念书,任凭府里谁生下阿哥也越不过大阿哥去。福晋又何苦拿我作伐?况且福晋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呢,哪有心思顾及我?至于侧福晋,”那拉氏嘴角浮上一丝轻笑,“若是王爷想给她一个体面,又岂会不让她怀上?”
那拉太太一想,“这样也好,其余的人也尊贵不过格格去。”
说着那拉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那拉氏手里,“家里也没什么本事,这点银子给格格打赏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