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沈寒天深深地凝望着她,眼底有不安和担忧。
她慢悠悠地抓了一把瓜子磕着,冲着自家老公眨眨眼睛——没事的,别担心,这里没一个能打的。
“老实点,别动!”她耳边炸起一声怒吼。
她不慌不忙吐掉瓜子皮:“兵哥哥,我只是嗑个瓜子而已,你瞧瞧我这般身娇体弱的,又手无寸铁,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说不定,这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把瓜子了。”
沈寒天:……
皇帝:……
贵妃:……
众人:……
小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空空的大殿之上颇有几分嘲弄,大约是她格外镇定的缘故,连带着她身边的几位命妇也冷静下来。
这时,一连串的脚步声再一次逼近了。
一个身长七尺,气势迫人的男人进来了。
他满面血污,头发都乱糟糟的,那英挺的脸庞依稀能看出曾经的贵气,每走近的一步都满是血污,也不知他到底在外头杀了多少人,才有这仿佛越过了尸山血海的阴冷气势。
“你、你是……翃儿?”皇帝似乎有点不敢认。
“父皇还记得我,儿臣真是高兴。”
“大胆楚王!你这是要逼宫造反不成?!”皇帝回过神来,恨恨训斥这位长子。
“是您把我逼到这个位置上的,是您给了我一切,最后又收回,您说逼宫造反?我不认为是这样……我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父皇,您已经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
原来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王,也就是先太子。
丹娘好奇地看过去。
其实这段涉及皇宫内帷的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丹娘自己也只是从丈夫那里听了个一知半解,只知道这位楚王莫名其妙上位,又莫名其妙起兵造反,然后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杀入宫闱……
主打一个不清不楚,稀里糊涂。
丹娘每每想到这里都想一声长叹,一场皇权的游戏必定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对上位者而言不算什么,等到一场更迭清算后,这些无辜的性命都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连个姓名都不配拥有。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皇帝已经被捆了个结实,下一步就要逼着他写下传位诏书。
皇帝死活不肯写,一旁的贵妃娘娘哭哭啼啼,早就满脸是泪。
“陛下……楚王好歹也是您的骨肉,咱们不能吃眼前亏呀,待楚王坐上皇位,您就是太上皇,楚王也会感念圣上您的恩德的。亲父子哪有隔夜仇?”
贵妃娇滴滴的声音如林籁泉韵,格外动听。
她倒是很懂皇帝的心,好一番劝说,竟然说动了圣心。皇帝叹了一声,就命人准备纸墨笔砚。
一般这种传位诏书会找一个重量级的文臣来执笔,不是内阁大学士,也得是个翰林,结果皇帝扫了一圈,点了沈寒天的名字。
丹娘只觉得嘴里这颗瓜子不香了。
她垂下眼睑,默默按捺住不快。
沈寒天来到皇帝面前,手执笔墨,还未落下一字就先认认真真地回禀:“陛下,这样的传位诏书不合规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