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绢帕上没瞧出什么门道,”府尹苦笑道,“我已细看多时了。”
冯慎不死心,只将那绢帕摸看不止。可瞅了半天,却真如府尹所言。任凭冯慎透光仰察、揉捏甩握,那帕上依旧素白如纸,瞧不出什么异样。
见无发现,冯慎只好做罢。他取起那镶蓝前挡,打算将绢帕先塞回去。
挑起前挡破口的一刹那,冯慎眼中一亮:“大人!这里衬上……好像还绣着字!”
“哦?”府尹快步上前,“在哪里?”
冯慎赶紧里衬外翻,将里面所绣,亮了出来。
待定睛看时,二人却都傻了眼。里衬上所绣文字,他俩皆一字不识!
半晌,冯慎道:“大人……这是满文……”
“不错,”府尹思索一下,才道,“贤侄,你取笔墨,先把这满文另誊于纸上。”
冯慎明白府尹用意,也不多话,依言抄写。
等冯慎誊好,府尹这才开门传命。不多时,一个衙役匆匆赶来。
这衙役在旗,祖上从龙入关,曾是王府的随旗包衣。因此,识得满洲文字。
见了府尹,那衙役便打个千儿,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来看看,”府尹将誊好的字递给那衙役,“上面写的什么?”
“是。”那衙役答应一声,接了过来。
那衙役才扫了一眼,突然拧眉皱额,又将那字重阅了数遍。
见他神色不对,冯慎与府尹相对一视,催问道:“是什么意思?”
那衙役听闻,这才指着纸面,一字一顿地念道:“巴牙喇纛额真!”
“巴牙喇纛额真?”府尹失声惊道,“你没有瞧错?”
衙役又看了看那行字,笃定道:“错不了……确是这几个字。”
“嗯,”府尹定了定神,将纸条收回,冲那衙役叮嘱道,“字条之事,不可泄于他人知晓!”
“是,”衙役道,“大人放心,属下定会守口如瓶!”
府尹点点头,道:“下去当差吧。”
待衙役走后,府尹却神色凝重,不住地踱来踱去,若有所思。
冯慎见状,忍不住出言问道:“大人,那‘巴牙喇’……究竟是何意?竟引得您如此顾虑。”
听得此言,府尹这才止住了脚:“贤侄有所不知啊……我虽不识得满字,但那‘巴牙喇纛’的名号,却曾听过!”
冯慎拱手道:“请大人详解。”
府尹长息一声,道:“说这‘巴牙喇纛’前,得讲一下大清旧制。因满人擅骑射,故每部族寨出征、狩猎时,皆冠以‘箭’名。满语之中,箭为‘牛录’,久而久之,便代为队称。太祖龙兴后,攻克辽东,建元天命。扩军健三百,编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而这固山,译成汉话,则唤作‘旗’!”
冯慎道:“关于这点……卑职倒是有所耳闻。”
府尹继续道:“牛录、甲喇、固山的首领,都叫作‘额真’。各旗旗主,都会从所辖固山中,挑选精锐忠贞之士,充编成‘巴牙喇纛营’,作为贴身卫队。而每队的卫队长,就是那‘巴牙喇纛额真’!”
“大人,”冯慎又道,“这‘巴牙喇纛营’,既然是贴身卫队,便不是驻防八旗。延续至今,名号应该早已改过,却不知属于京旗禁军中哪一营……”
府尹道:“贤侄所言不错。自顺治爷继位后,朝廷便屡颁满汉相融之政。那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固山额真,也都改唤为‘佐领’‘参领’和‘都统’。而那‘巴牙喇纛’,应是现今的护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