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屠户吓一缩脖子,赶紧招实讲出:
前边说了,这胡屠户自己并不养猪,只是通过别的途径从外面贩些来宰杀。若遇到那种老猪病猪,他也不嫌,就以低价买来,待有人要肉时,再杀了割肉。
最近些日子,见天下雪,官道上滑泞,出远门贩猪自是不便。无奈醉仙楼那边用量大,牛二成日催着要猪。胡屠户无奈之下,便推着独轮木车,在城郊近野四处奔走,看看哪里能寻着便宜的肉猪。
可这当口,临近年关,农家里养猪的都不愿意卖,皆打算着等到年前宰了,留着自家吃用。因此,胡屠户寻了几天,也没贩着几口。就算是偶尔得手,那价钱自然也不算便宜。再加上给牛二的价低,这一倒手,赚不了几个钱。
胡屠户自忖:若是给牛二抬高价格,又怕惹得他恼,之后没了这个长线主顾;若是再照着之前的价格给,却又感觉吃亏。正当左右为难的时候,胡屠户遇到了一个叫赖青的生脸汉子。
那赖青尖嘴猴腮,操着一口外乡口音。他听说胡屠户要贩猪,便忙赶着三口猪过来找他。
看赖青的猪太瘦,胡屠户原本不想买,可一问那价钱,却惊得双眼发直。
没别的,赖青要价,确实是低的要命。见有利可图,胡屠户岂不动心?胡屠户盘算一阵,打算将之前高价贩来的肥猪先养着,等到年后价钱上来时再卖钱。而从赖青这头得来的瘦猪,就先拿来宰了,去应付醉仙楼。
临当会钞时,胡屠户还是有些不放心。赖青的猪虽然瘦,可是那价却真是便宜得离谱。又问了几句,赖青便不再遮掩,直接告诉胡屠户,说他那些猪都是从附近农户家偷来的,故而也不敢卖高,只求混个嫖赌的花销就够了。
听得是贼赃,胡屠户有些含糊。可禁不住赖青在一旁劝说,加上这猪的确是便宜,脑子一热,便鬼迷心窍地从赖青手里全买了下来。
买下那三口瘦猪后,胡屠户将它们暂且圈在后院猪栏中。可谁承想,只过了一夜,那三口瘦猪居然不翼而飞。
胡屠户大惊失色,忙绕着猪栏验看起来。那猪圈的砌砖并不曾倒,而那些围栏也不曾松,根本没有缺口让那猪钻逃出去。
可当胡屠户转到院门时,这才发现了端倪。昨个儿睡觉,明明记得是反闩了院门,而现今,那院门却开着一条缝。
胡屠户一想,定是有贼趁着夜半无人,从院墙上翻进来,赶了那三口猪去。可又一想,自己那圈中除却那三口瘦猪,还有两只之前贩来的肥猪,若要偷,那贼人何不一同赶了去?
思来想去,胡屠户还是寻不着一个头绪。但好在那三口瘦猪所费无几,就算是丢了,也不至于折本太多。无奈醉仙楼那边还得送猪,胡屠户没法,只得将备存的肥猪宰了一口,用推车装了,给那牛二送去。
待到回来的路上,胡屠户却不偏不巧,又遇上了那个叫赖青的汉子。二人碰面时,那赖青正疾步走着,手里拿着个棉槐枝子,驱着三口瘦猪。
胡屠户越看,越觉得那三口瘦猪像是他卖给自己的那些。再加上那赖青本就是个偷鸡摸狗的浑人,说不准,当真是他卖给自己后,又转手偷去。
越想,胡屠户便越怒,一把撇下推车,抓着那赖青领口便要打。那赖青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胡屠户,心里也慌了。但他听得胡屠户质问时,却咬死了现在这三口猪是他刚从外村牵来的。
二人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争得是脸红脖子粗。最后,赖青担心动静太大,引来人问他个偷窃之罪,便先服了软,同意让胡屠户将猪牵走。
胡屠户见失猪复得,也顾不上与那赖青争执,啐了一口,将三口猪赶回家中。
回到家里,胡屠户把猪重新圈好,又闩紧了大门。胡屠户暗自寻思:当时那赖青给得痛快,自然是有什么猫腻,恐怕是想故技重施,再潜到自己家中盗了猪去。
虑及此节,胡屠户早早就将屋里油灯吹灭,做出了睡觉的假象。自己却暗中藏在门后,偷眼盯着院里的动静。只待那赖青一来,便立马冲将出去,拿他个人赃俱获。
胡屠户如此想着,慢慢得过了大半个时辰。正当倦意渐渐上来时,院中却突然传来一丝响动。
来得好!
胡屠户精神一振,马上警惕起来。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发出那动静的,并不是什么赖青,而是后院圈中的那三口瘦猪。
只见那三口瘦猪一个挨着一个,并成了一排,慢慢地朝院门走去。等到来在院门边上,其中一口竟然直立起来,抬起前蹄,将那门闩一下拨开。
胡屠户背后一寒,呆立在当场。那肉猪乃蠢笨之物,又如何能像活人一般立行拉闩?
门闩拨掉后,院门大开。那三口瘦猪身子一低,便要挤出门去溜走。胡屠户眼见三猪便要逃得没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疑虑?忙从桌上摸了把杀猪刀,慌慌张张从屋中追将出来。
听得后面有动静,三猪皆扭颈回望,见是胡屠户张牙舞爪地来追,都吓得哼叫狂奔。胡屠户也真急了眼,一边操刀怒骂,一边紧追其后。
一人三猪,绕着村子疯跑了起来。可那三口瘦猪不识村里道路,逃着逃着,竟一头撞进了条死胡同里。胡屠户一见,大喜过望。也不管脚上鞋子跑丢了一只,挥着杀猪刀便赶紧堵了上去。
胡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