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了,”冯慎道,“想来那粘杆统领,就是曾三爷口中这个‘董大海’了!”
肃王道:“此话怎讲?”
冯慎道:“王爷有所不知。那伙歹人工于心计,而最为拿手的,便是易容乔声。之前那恶贼青魅,将客栈掌柜杀死后又取而代之,假扮了数月,都无人察觉!这次那董大海,八成是故技重施,以易容术佯装成曾三爷,来掩人耳目!”
“我就说嘛!”曾三爷气道,“我一直就纳闷儿,手底下那么多家丁护院,可出事后竟没一个人来管!原来是那小子扮成了我,将我这偌大家业,生生给霸占了啊!王爷、冯兄弟,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一定要将那恶贼给碎尸万段啊!”
“三爷放心”,冯慎正色道,“那伙歹人还牵扯着几桩命案,就算逃至天涯海角,朝廷也会将他们缉捕归案!”
“那便好……那便好啊……”曾三爷好似记起了什么,突然恨得双眼通红。“对了!别忘了海棠那个小贱人!等抓到那个淫毒乱纲的娼妇后,一定得将她浸了猪笼!”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冯慎说着,俯下身来。“三爷,我先替你解了绳子。”
曾三爷身上一松,赶紧又冲着肃王叩头不迭。“劳动了王爷大驾,小的甚是惶恐啊!”
“免礼吧,”肃王摆了摆手,道,“本王这番,也不过是搂草打兔子。可惜啊……可惜那伙歹人的线索,算是全断了!哦,冯慎啊,既然你们是旧识,就先陪他说几句宽慰话吧,本王到前边等你!”
见肃王郁郁寡欢,冯慎也知他为追匪之事焦心。“王爷莫要急躁。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伙歹人,迟早会被绳之以法!”
“但愿吧。”肃王长息一声,调头走远。
待肃王走后,曾三爷一把抱住冯慎,眼泪汪汪地说道:“冯兄弟,老哥这心里头……窝囊啊!今天若不是你们找来,我就算臭在那地窖里头,怕都没人知道啊!”
“好了三爷,”冯慎道,“都过去了,咱不说这个……”
“不成!”曾三爷道,“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半年来,哥哥差点没憋屈死!好兄弟,你现在跟了肃王爷,又当帮委又兼巡检的,正是风生水起的好时候,老哥能不能报这个仇,可就全指望着你了!”
“追剿余孽,我自当不遗余力,”冯慎想了想,又道,“可是三爷,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曾三爷怔道。
冯慎道:“方才我们清查了一遍,发觉宅中的家私古董,皆被洗劫一空……”
“啊?”曾三爷瞪大了两眼,“一样……一样也没给我留?”
“是的,”冯慎点点头,“一样也没留,偌大个曾宅,就只剩下空架子了。”
曾三爷急问道:“那……那我原来那些用人伙计呢?”
“也都没见到,”冯慎道,“估计是歹人冒了你的名义,将无关人等,尽数遣散了吧。”
曾三爷腮帮子哆嗦了两下,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这帮王八蛋!”
见曾三爷那裂眦嚼齿的模样,冯慎怕他气出个好歹来,便赶紧抚慰几句。
曾三爷余怒未平,正欲再骂,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个不停。曾三爷一捂腹下,面上有几分尴尬。“呵……呵呵……冯兄弟,你身上有什么吃的没?”
“吃的?”冯慎摇了摇头,“我不曾带着。”
“要不你问问那些个兵吧……”曾三爷索性老起脸皮,央求道,“窝头干粮都成,老哥我不挑,管饱就行啊。在那地窖里缺衣少吃的,我这前胸,快要贴到后背上了!”
“官军此次追匪,随身也未带吃食,”冯慎抬头看了看夜色,又道,“天也快亮了,这样吧三爷,且忍上一忍,待会儿我请你好好吃上一顿。”
“别价啊!”曾三急道,“那还等什么?咱这就麻利儿去哪!你瞅瞅我现在这样,原来那身肥膘,都活活掉没了啊!”
冯慎扫了一眼,打趣道:“肚子是瘪了些,身上其他的地方还是富态依旧嘛。三爷你先去沐浴更衣,我得找王爷禀一声。”
“瞧我这记性!”曾三一拍脑袋,“忘了肃王他老人家还在等着了。不过冯兄弟你可得紧着点,要真把老哥饿厥了,你也不落忍不是?”
冯慎笑道:“三爷放宽心,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