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道:“那世间容貌相近的,也大有人在,说不定是天生长得像……”
“这话也不假”,冯慎道,“然川岛先生别忘了,我大清子民皆是蓄辫!模样相似原已难得,又同为短发者,更是难上加难!并且我记得他说话时的腔调,必是个东洋人无疑!”
“也未必就是我们东洋人!”川岛道,“那伍连德不也是剪短了头发?听着他说起汉话来,倒不见得比我利索多少!”
“川岛先生过谦了”,冯慎道,“若那天是你假扮了去会曾三,不认识的,定然瞧不出是个东洋人!”
川岛愠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几句戏言,别放在心上!”冯慎说完,心想川岛要是死活不认,倒也奈何他们不得;不如直接去试探末次,逼他露出马脚。
想到这儿,冯慎大步跨至末次面前。“还要装多久你才肯认?”
末次嘴巴一动,一句辩解之语正要脱口而出,却发现冯慎的神情有些意味深长。他久事刺风探秘,心思岂不玲珑?当即硬生生收住了嘴,一脸迷茫地看着冯慎,装作浑然不解。
“听不懂吗?”冯慎冷笑道,“我可记得,你是能说上几句汉话的!”
末次嗫嚅着倒退了一步,扮成害怕的样子,转头看向川岛。
川岛见状,赶紧上前道:“冯巡检,末次不懂汉话,他只是个舞文弄墨的书记官,你别吓唬他!”
冯慎哼了一声,绕着末次踱来踱去。末次缩着脑袋,越发的两股战战。冯慎明知他是假装,却又一筹莫展。
再耗下去也没甚进展,冯慎唯有把希望寄托于陈晋元身上。“陈知县,请你来辨认一下,当初匪人盘踞寺中时,你是否见过此人?”
陈晋元将末次打量许久,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川岛长舒口气,“这下冯巡检总没话说了吧?”
冯慎又指向其他众倭,“那他们呢?”
陈晋元依次看过去,仍旧摆首道:“也都是些生脸……”
鲁班头急道:“老陈你别怕,照实了说!眼下不比以往,这里都是咱们的人,没的替歹人包庇遮袒!”
“班头哪里话”,陈晋元叹道,“对那伙残暴的凶徒,我同样是恨之入骨,如今就算钢刀架颈,我也断不会再去瞻前顾后地委曲求全。可关于他们这一行人,实在是素未谋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被歹人长期囚在塔中,所能见到的人,少之又少啊……”
“对!”鲁班头一拍巴掌,“老陈一直被关着,外头出了啥事他也不知道,说不定就有猫腻儿呢?这个末什么乱七八糟郎的,还是难脱嫌疑!”
川岛怒道:“空口无凭的话,与污谤何异!?”
“哼!”鲁班头道,“那没法子。要么就先将他扣下,等捉到了曾三,两相对质后要是不干他事,我们再放人也不迟!”
“荒唐!你们要是一辈子都捉不到曾三,难不成还要扣押末次一辈子!?”川岛转朝肃王道,“王爷,现在无半点凭证来坐实末次有通匪的迹象,若冯巡检他们还是硬要留人,我等宁死不服!”
肃王拉过冯慎,悄声问道:“对于那个末次,就连一丝把柄都拿不到吗?”
“眼下是难,”冯慎愁眉不展道,“然而卑职决计不会认错人!”
肃王点点头,“这点本王自然相信,可……唉,算了……风外贤弟!”
川岛忙道:“敬候王爷公断!”
肃王道:“既然没什么证据,本王就先不扣人了……”
川岛喜道:“幸有王爷明察秋毫,使末次免受不白之冤!”
“别高兴太早,”肃王正色道,“想要带他走,你还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川岛怔道:“条件?”
“没错”,肃王道,“方才你与冯慎的争辩,本王也都听到了。冯慎虽无凭据来证明那末次通匪,可你也不能证实末次当真就是无辜!”
川岛急道:“可是这……”
“听本王说完!”肃王不容川岛置喙,“之前本王两不相帮,现在也得不偏不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