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失,再没有机会南下江淮。”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尹子奇等人震得目瞪口呆,当初叛军攻下长安和洛阳之时,所有将领都以为大唐江山指日可待,没想到现在长安、洛阳得而复失,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唐已经开始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开始发起反攻?现在大军虽然攻下江淮最后一道屏障,但已不敢再继续南下,孤军深入再加腹背受敌,迟早全军覆没。众将的目光都落在司马瑜脸上,就见他依依不舍地从南方收回目光,艰涩地从齿缝间吐出几个字:“撤!回范阳与圣上回合!”
下期预告:死守睢阳十月,城破之日终闻长安、洛阳收复。司马瑜迫不得已撤军。安史之乱已近高潮,战局又将何去何从?任天翔、小薇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又分隔两地,乱世之中,爱情如何天长地久?司马瑜,任天翔激烈交锋,究竟谁才会是真正的智枭,在这条路上任天翔和司马瑜究竟如何走下去,下回继续!
智枭27邺城大战之卷
79。回京
一股温暖粘稠的液体顺喉而下,像母亲的乳汁般香甜,任天翔在睡梦中贪婪地吞咽吸食,直到从那种孩童般的纯真美梦中突然醒转。身子在微微颠簸,耳边能听到马车声,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只见任侠正将最后一勺米粥喂入自己口中。
“我这是在哪里?”任天翔虚弱地问。虽然腹中已经充实而温暖,但他的头脑依旧有些迷糊,那是曾经濒临死亡而留下的后遗症。
“我们正在去长安的路上。”任侠小声答道,“公子已经昏迷了三天,我们也走了三天了。”
任天翔怔忡良久,幽幽问道:“睢阳……怎么了?小薇呢?”
“睢阳三天前被攻破了。”任侠轻声道,“不过在城破之前,我们已遵公子所嘱,将小薇姑娘送到了司马瑜帐中。但是我们没有遵公子之令直接离开睢阳,而是合力杀回,将公子救了出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因为我们都觉得,义门不能没有公子,如果公子因此要怪罪,我们愿共同承担。”
任天翔默然良久,轻轻叹道:“除了我,还有谁最终成功突围?”
任侠沉吟道:“儒门将士一直都以军中特供的君临充饥,体能基本没有损失,在肖敬天率领下,应该能够突围。不过张巡、许远两位大人,已经以南霁云、雷万春为首的守城将士,最终还是落到了叛军手中。只是他们都坚决不降,听说已被叛军所杀。最后被俘的数百官兵,没一个投降。”
虽然是早已料定的结果,任天翔心中还是一阵悲凉。数千守军、数万百姓的惨烈牺牲,最终还是未能保住睢阳,那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任侠像是看透了任天翔的心思,小声安慰道:“不过咱们并没有失败。睢阳十个多月的坚守,不仅保住了江淮粮仓,也拖住了叛军十几万精锐,为西线战场赢得了时间和战机。听说郭子仪将军在香积寺大破安庆绪十几万精锐,尔后又收复了长安和洛阳,整个关中地区已重回唐军之手,现在安庆绪已率残兵往范阳逃窜,唐军主力也已赶来救援睢阳,不过他们还是晚了几天……仅仅晚了几天……”
说到这里,任侠已哽咽不能言。任天翔勉强撑起身子,从车窗往外望去,但目光所及,除了断壁残垣,就是片片荒原,除了马车两旁这数百唐军将士,几乎是荒无人烟,他不禁喃喃问道:“这是哪里?咱们这又是要去哪里?”
“这是河南境内。”任侠小声道。“因遭叛军蹂躏,这里早已是赤地千里,还好咱们突围后遇到了赶来救援的唐军前哨部队,靠他们的粮食,咱们才总算吃了几个月来第一餐饱饭。圣上听说了睢阳保卫战的惨烈,特令唐军护送睢阳守军入京面圣。不过睢阳如今仅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所以他们要一路护送我们。我们不稀罕皇上的封赏,但张巡、许远两位大人守卫睢阳的功绩,以及全城将士和百姓的忠勇义烈,我们必须亲自向圣上禀明,方能告慰两位大人及全城将士和数万百姓的在天之灵!”
任天翔默然点头,小声问:“兄弟们……都没事吧?”
“除了焦猛、朱宝两位兄弟,因伤在儒门剑士手下,又长期饥饿,最终不幸身亡外,其他人都没事。”任侠关切地道,“倒是公子,身体早已经羸弱到极点,从睢阳出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不过现在我们总算可以放心了。”
“让公子多休息吧,别让他再多操心了。”前方传来一个粗豪的声音,却是赶车的褚刚。
“对对对,公子你先休息,我晚点再给你弄点好吃的。”任侠说着连忙跳下马车,将任天翔一个人留在了缓缓而行的马车中。
独自躺在舒适的车中,任天翔望着头顶发怔,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无数睢阳将士的面孔,以及与叛军在城头的激烈争夺。虽然这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但在他眼前依旧是那样清晰。在守卫睢阳之前,他也曾无数次设想过战争的残酷,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惨烈到如此程度,数千将士、数万百姓,在张巡率领下竟以如此一种惨烈的方式坚守孤城,这是一种怎样的壮烈,抑或是罪孽?他第一次,对战争生出深深的恐惧和倦意,甚至不愿再去回想睢阳的一切。
马车走走停停,半个月后终于临近了长安城。
在离城十里之遥,就见季如风、洪邪分别率义安堂和洪胜堂弟兄迎了上来。众人说起别后之情,才知季如风和洪邪各率义门兄弟,在唐军大败叛军的香积寺决战。以及在随后收复长安、洛阳两京的战斗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他们为唐军提供了叛军的情报,为郭子仪排兵布阵提供了准确的信息。
马车来到城门前,就看见依旧做布衣装扮的李泌独自迎了上来,不等任天翔拜见,他已抢先下马,郑重其事地对任天翔恭敬一拜:“我要替江淮百姓、替大唐文武百官、替当今圣上谢谢任公子和所有义门兄弟,以及所有坚守睢阳的百姓和将士。是你们的坚守,为大唐赢得了战机和时间,你们是击败叛军的第一功臣。”
建功立业,拯救天下苍生,这曾经是任天翔为之激动的梦想和目标,但是现在他却心如死水,没有一丝大胜归来的荣耀和骄傲,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他不想再建功立业,也不想再拯救什么天下苍生,甚至不愿听到与战争有关的一切言语和消息。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远离战争,也远离尘世的一切喧嚣和罪恶。
但是现实让他无法回避,他是睢阳保卫战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张巡和许远守卫睢阳的功绩,需要他亲自禀明。他如实地向皇帝禀明睢阳之战的惨烈,以及张巡下令以百姓为军粮,以保守城将士战斗力的酷烈之举,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一丝夸大。他自觉无权评判睢阳将士的选择,也无权评判张巡的功过,所以只能将实情公之于众,让天下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