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老的逍遥修………”
高力士连忙丢下众人飞奔而入。任天翔正不知该走该留,却听杨玉环轻声道:“走吧,他活着已是受罪,如果能早一点解脱,也是一种幸福。”
三人沿来路出宫,马车奔行在空寂无人的黑暗长街,任侠在前方赶车,任天翔与杨玉环则在车中相对而坐。二人静默良久,任天翔忍不住小声问:“姐姐……下一步有何打算?”
杨玉环幽幽叹了口气:“我的心已经随那个人去了,只是我还没有勇气结束这无聊的生命,现在我只想寻一处无人认得自己的清静之地,青灯古佛或破庙三清了度余生。”
杨玉环这个愿望对旁人来说不是问题,对她来说却是难如登天,因为以她的容貌,不被人认出的机会十分渺茫,不过任天翔还是慨然应道:“我一定给姐姐找一处地方,让姐姐后半生可以再宁静中安然度过。”
马车回到任府,就见酒宴已近尾声,不少人已喝得大醉,洪邪等人更是喝得烂醉如泥。见任天翔回来,施东照拉着他又是一番豪饮,任天翔退却不过,只得与众兄弟同醉。到最后他已是天昏地暗,不辨东西。
第二天一早,任天翔宿醉未醒,突听任侠在耳边高呼:“公子快起来,有圣旨到了!”
任天翔迷迷糊糊地起来,才知是李亨下旨相召,他急忙梳洗打扮,这才随传自的太监直奔皇宫。他以为是朝廷敇封义门的事有了着落,谁知刚见到皇帝,就被他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这位当年还跟他称兄道弟的太子殿下,如今却用怀疑的口吻问道:“爱卿刚回长安,就私自约见了朝中三位重要将领,这也罢了,却又为何要乔装进宫,秘密去见太上皇?”
任天翔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犯了宫廷政治的大忌,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何况杨玉环密见太上皇的事也万万不能提,不然当年参与营救杨玉环的义门兄弟,只怕也都要人头落地。
政变
任天翔沉默良久,终苦笑道:“皇上,你认为以太上皇现在年近八旬的高龄,以及他现在的状态,还会对权势地位感兴趣么?”
李亨哑然了,他不是不知道父亲已经老得几乎认不出儿子的地步,不可能再对自己的地位构成任何威胁。他不禁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一个老太监,正要责怪他小题大做,却见那太监已上前道:“皇上,太上皇已经老迈道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地步,不会对朝政感兴趣。不过奴才是怕有人想借了太上皇的名头,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亨一想也对,回头问道:“对啊,你要见太上皇,只需禀明朕就行了,为何却要乔装打扮,偷偷去见?”
虽然没人介绍,但任天翔一眼就能肯定,敢在李亨与自己说话时插嘴的老太监,必定是最近炙手可热、只手遮天的李辅国。他知道李辅国是当年在东宫侍候李亨的旧人,在李亨当太子那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给了李亨莫大的安慰和支持,是李亨最为信任的心腹。二人之间这种相交多年的主仆之情,绝非寻常君臣可比。自李亨灵宝登基之后,他就一步步得到重用,最近更是隐然凌驾于百官之上,成了事实上的首辅大臣。只见他年过五旬,面白无须相貌堂堂,从外表看绝对是个不怒自威的正人君子,唯有眼眸深处隐约透出一丝微光,才暴露了他胸中的城府和心机。能从昨夜高力士请郎中进宫,猜到是自己密见太上皇,这绝对是个厉害之极的人物。
尤其任天翔看到现在的李亨,虽然年纪还不到五旬,却已经须发斑白,就连登上龙椅都需要太监搀扶,身体是在虚弱到极点。任何人在这个时候都会脆弱,心智和才能也急剧降低,只会越来越依靠最熟悉、最会奉承的亲人或奴才,所以张皇后和李辅国之流才会得冲,渐渐凌驾于满朝文武之上,要想在这个时候令李亨改变习惯,恐怕是千难万难。
以任天翔心术修为,也无法一眼看穿李辅国的深浅,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在到达长安之前,就已通过李泌大人给皇上呈上奏折,想尽快见到圣上,但到达长安之后才知,现在要见圣上,须得经李公公首肯。在下不过一江湖草莽,想要得到李公公首肯面见圣上,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我听说太上皇病重,所以急着想要探病,哪里容得慢慢等候皇上恩准?太上皇当年待我不薄,我却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弃他而去,虽说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也一直心有不安,我怕没有机会当面向太上皇请罪,他就先一步。”
任天翔说到这已是哽咽难言,令李亨也满面悲戚,想起父亲已老迈昏聩,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连任天翔这个旧臣都念着旧情要见他一面,自己这个儿子却还诸多猜忌,是在是不应该。又想起自己当年能顺利从父亲那里继承皇位,多亏是得任天翔之助,这份恩情自己还从未报答。他正要开口好言安慰,一旁的李辅国已对任天翔喝道:“住嘴!太上皇不过染有小恙,你就在这里危言耸听,是不是想咒他早死?你是何居心?”任天翔经历无数次出生入死的考验,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投机取巧、胸无大志、对任何权贵都曲意奉承的弄臣,哪里受得了一个太监的恶气?他冷眼一瞪李辅国,对李亨沉声问:“圣上,不知这位公公是何人物?为何未经圣上允诺就敢屡屡插话?这里是由圣上做主还是由这位公公做主?”李辅国一时语塞,深沉的眼眸闪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光。满朝文武还从未见过有人竟敢公然质疑他的威信,尽皆噤若寒蝉,李亨见状连忙为他原场道:“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李辅国公公,二十多年前就在朕身边伺候,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他妄自插话也是想为朕分忧,爱卿不必介怀。”
任天翔见李亨不仅不职责李辅国干政,反而为他开脱,不禁在心中暗自叹息。李辅国得到李亨支持,嘴边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盯着任天翔质问道:“任公子还没告诉大家,为何要咒太上皇早死?”
任天翔气得满脸铁青,强压怒火淡淡道:“太上皇年近八旬又体弱多病,近来神智又时有迷糊,任何关心他的人都会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公公却将之诬为咒他早死,不知是何居心?”
李辅国没想到任天翔一介布衣,竟然当着满朝文武质问自己,不禁勃然怒道:“你深夜乔装入宫,不管是何居心都是逾礼违法、居心叵测之举,不严惩不足以警醒后人。”说着他转向李亨一拜,〃请圣上将这胆大妄为之徒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正法纪!
李亨不禁有些为难,虽然他对李辅国几乎言听计从,但若因这点小事就将之初四,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他正在为难,突见以太监其喘吁吁地前来禀报:“不好了!太上皇……太上皇……驾崩了……”
李亨先是有些意外,跟着悲从中来,想起父亲晚年都郁郁寡欢,临终前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相送,他心中深感内疚,一口气没喘上来,竟当庭晕了过去。众人急忙叫太医相救,朝堂上一时混乱不堪,众太监急忙将之抬入后宫诊治,朝会也因之而散。
朝堂上的混乱救了任天翔,没人再顾得上追究他私闯禁宫之事。随着惴惴不安的朝臣出得玄武门,他心中没有一丝庆幸,只有对朝政的担忧和莫名的心灰意懒。回到府中没多久,李隆基驾崩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任天翔想起与他的恩怨情仇,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回到府中没多久,就有门房通报,又一青衫文士求见。任天翔见拜帖上的名字是“修冥阳”,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待见到对方,才想起当年在潼关哥舒翰军营中,正是这文士股东哥舒翰造反,从潼关带兵回京勤王。他心中暗自警惕,正待细问,对方已先一步拜倒在地,诚恳道:“在下是受主上差遣,特来告诉公子,本门早已虚位以待,等候公子荣登门主之位。”
任天翔顿时醒悟:“你果然是千门中人?”
修冥阳坦然道:“在下师承鬼谷子一派,为千门嫡传弟子。”
任天翔想起与司马承祥的约定,要想做门主,必须先为他们除掉一人。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沉声道:“请修先生回复你家主人,就说所谋之事克日即成,请你家主人放心。”
修冥阳关切地问了句:“需不需要本门弟子暗中协助?”
任天翔摇摇头:“不敢劳动先生大驾,我自己能搞定。”
待修冥阳离去后,任天翔一声轻呼:“来人,随我去办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