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晋自小也算得上京中贵女,知晓数年前林然与其妹曾被接入太后宫中过年的旧事。
她凑着热闹道:“皇玛嬷快同孙媳说说,四嫂从前在您膝下是什么样?”
太后轻声笑着,接转了话题:“她呀,同现在没什么分别,小时候还拘谨些,如今倒是个爽利的。”
完颜嬷嬷捏着帕子笑,一旁的洹歌则是道:“是了,四福晋长大了却是愈发大气,难怪十三格格喜欢四福晋。”
此话一出,林然只觉得背后一凉,昨日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三福晋嘴上打了机锋,可她们几人声音都不大,身边的人都是各自的贴身丫鬟。
开口气了三福晋的珞珞更是刚回宫。
太后久居深宫不问事,可这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林然扯出一个带了些羞赧的笑容,像是做了错事朝长辈撒娇的小辈儿,她道:“昨日八弟府上的果酒风味极佳……”
她的语速放慢了一些,微微低头的动作似乎是不好意思,好似为自己分辩只是醉酒的原因。她扯了两下手中的鲛绡帕,等着太后的话。
“你呀,还是孩子是不是,多大了还贪嘴喝。”太后不甚在意地调侃着下了判决,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耳听门外有人来了,她似是不经意道,“难得八月十五的好日子,也该有喜事儿添添彩。”
八福晋的敬茶让良贵人激动不已,哪怕这茶是排在惠妃后面喝到的,她也高兴地掉了眼泪,她的胤禩啊,成家了。
今日这场戏的主角是八福晋,散后除了她与大福晋被惠妃留下,其余的皇子福晋便按顺序辞别太后与一干宫妃离了宫。
“福晋。”张嬷嬷叹了口气,她亦为太后的话所震慑,可今日这事儿,显然太后愿意站在林然这边。
“总归是占了姓的便宜。”林然有些头痛地揉着太阳穴,若非三福晋是董鄂氏,太后也不会如此有偏颇倾向于她。
太后果真对董鄂氏厌恶至极。
“嬷嬷去歇息会儿吧,若看见苏九请她过来一趟。”
林然坐于书案之后,如瀑的长发披散,松散的荷香色常服更衬她多了分柔美的气质。
“苏九。”
她唤道。
林然很少过问粘杆处的事情,只偶尔需要用到时吩咐下去,毕竟粘杆处更多的是为胤禛处理事务搜集情报。
而苏九自林然与胤禛成婚后,重新掌了粘杆处的些许权利,比如,宫中人员往来安插的情报。
这些东西并非苏九长项,她更擅长的是打打杀杀。但她想多为林然做些事,便主动领了这一职责,如今看来,她倒也是有天赋。
苏九听了林然的疑惑,笑道:“福晋不必担心,这事儿或许是因为大福晋身边的人。”
林然咂摸出名堂来,她有些疲累地问道:“大嫂身边人是宫里赐下的?”
苏九并不惊讶林然能一举猜到关键,她笑道:“大福晋身边有个丫鬟,是大福晋刚嫁给大阿哥时,内务府分去的。”
那便顺理成章了,林然放心许多。
她还真以为有什么绝世武功的暗卫能潜伏在她们身边一米的地方不被发现从而窃听呢。若只是有了内鬼,至少证明这个世界还算正常,不存在什么神通。
“那不是皇玛嬷的人,是惠妃的人。”胤禛归家后听了林然的疑惑,解释道,“皇玛嬷知晓汗阿玛的孝顺,可她毕竟不是生身母亲,因此对宫务从不插手,这事会传到太后耳中,多半是惠妃借个筏子刺荣妃。”
林然的头埋在胤禛肩上,声音透过来有点闷:“所以是惠妃知道昨夜那两句口角后,往太后跟前儿传了句?”
太后对董鄂氏的态度,宫中哪个老人儿不清楚,惠妃不用费心费力便能借太后的手踩一脚三福晋、削一削荣妃与三阿哥的面子,这对惠妃来说实在是件稳赚不赔的好事儿。
胤禛的手插入她的发中,继续道:“惠妃与荣妃最早陪在汗阿玛身边,争惯了,不必在意。”
“哪儿能不在意!”林然急急开口,“皇玛嬷身边的洹歌提到珞珞,我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从前太想当然、过于自大,没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人神通广大能近距离窃听不被发现呢!”
胤禛握拳掩住嘴角无声的笑意,道:“哪儿有那样的人,倒是你前几日吩咐查的事,好似有消息了,我叫人来汇报?”
说罢,他又补充道:“放心,咱们府上的人虽不少,但都是能用的,没人能偷听。”
他这话得到了林然的嗔视目光,终究没忍住,笑道:“我去处理些公务,你自己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