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是想叫我们主动去退,免得传出失诺的恶名。”
薛宝琴坐得端正,闺阁女儿家谈及自己的婚事多有羞意,然薛宝琴自小跟着薛任仁四处奔波,面上固然是一派活泼开朗的富家千金,骨子里却是极为洒脱的。
她面容沉静,“他们知道我与雍福晋不会太亲密,否则早就有人传出这层关系。但又顾忌雍福晋送我一事,便故意如此。”
她甚至轻笑了一声,“毕竟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年纪,更该着急呢。”
何况梅家,到底已是官宦人家,比起她家这种普通商户,旁人看去实在是云泥之差。
婚事不会成,但退婚不能由梅家来提,梅家夫妇在第二日登门便是以势压人、隐隐警告,否则他们在这京中怕是过不安生了。
“妹妹,这梅家行事不正,你莫要难过,便是日后他们八抬大轿上门来求,哥哥也决计不会应允这桩婚事。”薛蝌又气又恼,他最宠薛宝琴,薛宝琴口中自嘲叫他心疼不已,只听他斩钉截铁道,“此事你不要管了,哥哥明日就要回当初的信物,与梅家恩断义绝!”
邢岫烟也支持丈夫道:“正应如此!”
薛宝琴扑到邢岫烟怀里,她不关心自己的婚事,只是怕家里人担忧,如今家中齐心,她还有什么好怕呢?
且说薛家定下明日上门退婚之事,雍郡王府的书房中也只剩下了林然胤禛两个。
卫若兰被胤禛开口留在了前院客房,正好雍郡王府的府医方便照料他的伤势。
林然感慨,原来自己闻到的药气不是错觉。
“这位卫太太倒真能演,竟是宽严相济教导卫若兰,忍了近二十年。”林然叹道,“卫将军戍边在外,可知道自己的亲儿子差点儿被妻子断送性命?”
卫太太的确是将卫若兰教养得十分优秀,连她自己的一双儿女,卫太太都自小教导他们要尊敬兄长,也因此,兄妹三人关系十分不错。
这样十分的真切情意里,掺了一分的杀意。
难怪卫若兰沉默非常,毕竟这些年,他也是将卫太太视作母亲来孝敬的。
结果卫太太只想要他的命。
胤禛将书卷合上,“卫将军不久后要归京述职,到时候又是一场官司。”
林然用指节轻敲着桌案,沉吟道,“卫将军回来前,将那卫太太的事都查出来吧。我这就叫粘杆处行动起来,后宅女眷的事情,我查起来方便。”
胤禛包住她的手作怪道,“辛苦福晋。”
林然白了他一眼,继续道,“那卫太太不知买通的什么贼人,竟然想伪做山匪杀人,不知道营中年年有人带兵把周围山头清了吗?”
这可是京城!哪来成气候的山匪?
“好在清之不曾荒废了武艺,虽受了伤,却是被我碰上,那日随行的侍卫检查过那些贼人的尸首,身上没有有用的东西。”胤禛不自觉用指腹摩挲着林然的掌心,“我把他安排在了郊外的庄子上养伤,如今倒恢复得差不多了,今日登门便是开诚布公。”
林然拄着头看他,“四哥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胤禛忽略林然话语中的作怪,点头道:“是个可造之材,如在军中历练一番,假以时日当是一方猛将。”
“说来,卫太太做事如此谨慎,怎么会叫卫若兰发现是她想杀他?”林然把心神放回眼前事上,“而且那贼人身上不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吗?他是如何肯定的?”
胤禛沉默半晌,沉声道:“他亲耳听到卫太太吩咐人去办此事。”
若非因此扰了心神,想来卫若兰自己就能将那些贼人处理掉。
依赖信任二十年的“母亲”却一心要自己的命,难怪会神思不属。
“……我知道了。”林然拍了拍胤禛的手,语气忽然温柔了许多,“四哥,我们用饭吧?丹灵曜灵肯定饿了。”
胤禛轻笑一声,反握住林然的手,“好,去瞧瞧丹灵她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