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屋内的赖云烟等门外的两个丫环的脚步远了,趴着的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腰,叹道,“真是作了天大的孽了。”
说罢,伸手去够榻下昨晚魏瑾泓转交给她的信,看着她那可怜的老舅在信中的一翻痛诉,她又把头趴到了枕头上,觉得自己的腰更酸了,头更痛了。
“小姐。”她这刚要痛得睡过去时,门外秋虹在叫。
“什么事。”
“大公子来了。”
赖云烟摇摇头,“请他进来。”
“是。”
门吱吖一声便开了,听着他脚步声进来后,赖云烟头也没抬懒懒地道,“秋虹把门关上。”
又一声吱吖,门被关上后,赖云烟自语道,“这门声听着比京中的门轻脆得多,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
魏瑾泓回眸看了门一声,刚收回眼,又听她道,“妾身身子骨疼,魏大人帮我磨下墨罢。”
他闻言静默了一会,就依言去了案桌前,倒水磨墨。
不多时,她就下了榻,站于案前,毫不避讳他在前就弯腰执笔挥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写罢就搁罢看他,“大人以为如何?”
魏瑾泓无语。
他拿过她刚搁下的笔,另起了一封写给淮南族中族兄的信,叮嘱他务必派官兵护送任夫人与子女上船到淮西与任老爷相会。
两信分别装入信封,魏瑾泓亲手封的蜡。
“燕雁。”魏瑾泓朝外叫了人。
“在。”有人在外应了声。
魏瑾泓便不语,另拿信纸写起了契约,赖云烟看他写过,就接笔在其上画了押。
“得想个法子,要不我怕我吐出来。”在他收纸时,她喃喃道。
魏瑾泓未看她,抬头朝门外喊道,“进来。”
燕雁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那吱吖的门一声都未响。
他跪下接过信,再朝两人行礼后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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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十日,再到龟县又花了近半月的路程。
一进龟县,任金宝的信便来了,信中夸赖云烟是个贴心之人,说他的船已经离开淮西往淮北走了,另道她给舅母外甥带的礼物都带了,他们甚是欢喜。
这世上真是几家欢喜自家愁,那厢私自走货被抓的舅舅高兴了,赖云烟这里却是并不怎么高兴,这晚与魏瑾泓谈话时,她很是直言不讳地道,“我们要是生个龟儿子,就真有那么好?何不趁我们在外,你挑个喜欢的生下,就当是我生的,我也拿他当嫡子养,便是日后我翻脸,你咬死了就是我生的,谁能又说他不是,便是我兄长,你也是有法子让他信你的,你又何乐而不为?”
魏瑾泓还是不为所动,继续看着手中的圣贤书。
见他充耳不闻,赖云烟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她心里清楚知道读书人的心才是最硬最不容易打动的,自古以来,最缺德的事就是这群饱读圣贤书的人做出来的,有什么阴招是他们想不出来的?
她看了那么多的策书,走一步看三步,也还是不如土生土长的他们厉害。
就像舅父之事,他早她好几步在淮西挖了沟等着她那视金钱为命的舅舅跳了。
她那见钱必会眼开的舅父私下一把他在淮西发现的贵重木材伐下刚装好船,什么事都做好了只要东风一起就扬帆下淮北,魏瑾泓那些为他备好的官兵就妥妥地出现了。
这事她被他通知的时候就知道了个结尾,怎么开的头,她根本毫无所知,等事情发生了,远不在京的她这时也来不及拿魏瑾瑜钻了红馆子□被子的事拿出来要挟,只能万分窝囊地认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