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揪着一颗心。
书中虽然提到过白月璃的出身背景,但那只是文字版的叙述,共不共情看读者,看作者的文字功底。然而对身处这个世界的人,切身实际地与白月璃相处过的人,光是听江仪这般讲述,她便觉得胸口压着团东西,呼吸不顺畅。
这种感觉就比如在众筹治病的平台见到你熟识或是好朋友好闺蜜,家里发生重大变故,不得已在公共平台曝光家底信息,那一瞬间的压抑感累积到极致。
“所以,大白兔她挺不容易的。”江仪道:“别看着她开朗坚强,实际上就是个闷葫芦,对谁都不袒露心迹的。”
“那天在我们班上你故意对她视而不见的,对,她是维护了你,可你不会真的觉得她心大什么都不想吧。”
“她不与你计较,只是因为摔过的跤太多,这点程度的伤没必要大肆宣扬。”
江仪瞅了季辞一眼,本来都不打算说的。
也就是因为知道大白兔把这人当一回事,傻乎乎的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而不自知,她都看不下去了。当然,伤害不伤害的大白兔肯定不会和她说,也不会表现出来,是她脑补的。
“嗯,我知道。”季辞惭愧地点点头,十分诚恳地说道:“我这次特意来,就是为了和学姐道歉的。”
“这还差不多。”江仪笑了笑,忽然觉得不对劲:“什么?特意来道歉?你不是为了生日趴的事啊!”
靠!害她哔哔赖赖这么多,把大白兔的家底都交代出去了。
“呃......”季辞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说了来着,但是你好像没当一回事。”
江仪懊恼了一阵子,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已经准备走了,季辞忽然折回身来,问道:“对了江仪学姐,你刚说学姐回去了,是回的她在海岛的那个家吗?”
“哈?”江仪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问题本身:“连海岛你都跟她去过啦?”
“。。。。。。”季辞只好点点头:“嗯对。”
江仪捏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她有哪个地方是特别的。
“不然呢,”良久,江仪说,“顾阿姨葬在海岛,她当然回那里去。”
“噢。”季辞眸光晦暗。
那看来她没办法找到学姐啊,只能等她回来再说了。
·
少女额头上沁着细细碎碎的汗珠,
她经过一片混沌黑暗,丝丝光亮引照着她前行的方向,直到视野一片开阔,在她面前出现了几扇门。
四周空无一物,除了她,只有呼啸于耳畔的狂风声,时不时突兀的响起几声汽车鸣笛的噪音,一颗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她头上,风起云涌,像是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白月璃站在第一扇门前,凝思半响,缓缓上前推开门。
门开的一瞬,红轰轰一道雷响劈下来,狂风卷席着雨,簌簌飘着,哥特式风格的别墅在风雨里状似飘摇。
她沉思一会儿,遂走在雨幕中。
奇怪的是,雨水并未将她的身体打湿。
她打开铁门,客厅的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一道嘶哑的老人声音,悲愤怒骂透着一丝哭腔,声音微微颤栗,不难让人联想她此时怒不可和的样子。
雨声很大,但走近了些,能完完整整地听明白老人的话。
“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回来!”
“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你妈妈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克死我儿子?”
“你跟你妈妈两条贱命拿什么赔我儿子啊。”
白月璃尝试着往里看一眼,一片模糊,只能辨出声音,看不见里面人的样子。她淡漠地掀了掀眼帘,偏过头,随眼一瞧,原来屋檐下还有一个她未曾留意到的女孩子。
小女孩缩瑟在墙边上,稍微动一动腿,飘斜的雨滴便放肆砸在她身上,冰凉刺骨。她把脚收了收,将自己环抱得更紧了,黑漆漆的眼睛望了眼天,企盼着雨停。
垂帘的那一瞬恰巧看到了在雨幕中的白月璃。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白月璃依旧是那副淡漠的神情回应她的视线,小女孩眼神坚毅,大有不服输的气势。
这时,客厅门开了,一个中型行李包被扔了出来,拉链敞开着,衣服被抛了一地,干燥的材质顿时被雨染指。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践踏一地,倔强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垂下滚烫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