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呢?”
和她背靠背坐着的手冢国光心不在焉的翻着书页的手一顿,等待着故事的结局——“然后,他们就惦记着彼此各自分开啦。”
还喜欢着,但没有“在一起”。
“好丧——”早乙女琉奈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邻座的同班同学邀请她一起玩UNO,头都没回就拒绝了,燥乱的抓了把头发:“算了算了……我居然想指望毫无浪漫细胞的你。”偏着脑袋支起下巴的那一刻,眼风扫到坐在手冢国光对面的乾贞治抱着胳膊发出平缓的呼吸,好像睡着了。
面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早乙女琉奈激动的摩拳擦掌,幽灵似的蹑手蹑脚的摸到他身边,满脸狞笑着缓缓将手伸向了他的眼镜。手冢国光皱起眉,正要发声制止,就被三日月昼从背后探出来的手指捂住了嘴。
就在“青学未解之谜之乾贞治的眼睛”即将解开谜底的刹那,眼镜挡着是以完全分辨不出究竟是睁眼还是闭眼的少年一把握住了早乙女琉奈的手腕,声音里混杂着惺忪的困意:“喂……”她一下子跳出去老远,捂着被他的体温烫伤的皮肤:“乾!你的反侦察能力也太强了吧!”
三日月昼屏住的呼吸开始流畅,失望的松开钳制住手冢国光的手,胳膊支在椅背上,托着下巴,能嗅到下方薄荷味洗发水的味道,眼睛一眯:“啊……手冢,我刚才回头时就见你在看这一页插图,都没有动。”
下颌微敛,眼睫稍垂,他合上书,周围全是她身上凛冽的木制香水和甜甜的石榴沐浴露纠缠在一起的沁香。隔壁玩UNO的躁动突然停了一瞬,不知道是哪个人先起哄:“单看外表,三日月同学和手冢君真是登对。”接着是一句没礼貌的:“欸——不要了吧,看起来好像一对GAY哦。”
坐在人群中的渡边润也压低了眉梢,将手里的纸牌丢到桌上,调侃当中包裹着七分认真:“我和三日月就不般配吗?”
接着是了然的,甚至有几分奚弄的“般配啊,你们最般配啦”,他就在这片应和里,握着气泡水站起来坐到她身边的空位上:“喝水吗?”
“不用,谢谢。”声音是少有的冷漠和疏离。
“那要一起玩UNO吗?或者你有什么其他想玩的?我陪你。”
“不用。”她敛起笑意,防御值加载满,确切的表明不论对方发出任何邀请都会回以不留情面的拒绝,岿然不动的举着寒星似的眼睛凝望着他,直到他削尖的下巴再也兜不住热切温柔的笑容,才慢悠悠调转视线,伸手捞过手冢国光安安静静的放在膝盖上的书,擦着他的耳尖,彼此能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对方呼吸的频率。面不改色的翻了几页,转移了话题:“《尤利西斯》?这么晦涩,你是怎么看的下去的。”
渡边润也碰了一鼻子灰,在同伴无声的嘲笑里攥紧饮料瓶折回了位置。往角落里一倒,朝对面的椅子使劲踢了一脚,愤懑的闭上眼睛装睡。
“不用这么直接吧……”花崎诗织劝她。
她把翻了没几页的书塞到手冢国光手里,绞着耳际的短发:“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之后就会知难而退,难不成我不喜欢渡边君还要给他留余地,暗示他你再努努力多献献殷勤就能得到圆满结果?”再加一声嗤笑:“完全不喜欢但因为哄笑所以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时间长了他自己就会受不了主动离开,你看,还是前者杀伤力比较小吧。”
“万一相处久了合得来呢?”早乙女琉奈接到一句反问:“要合的来还用等到现在?”
她颇有一种白在辩论社混这么多年的无奈感,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好翻了个白眼,摊开双手:“随便你吧。”
“啊……手冢。”半跪在座位上,和稍微仰头的手冢国光四目相对的姿势,半个车厢里还徜徉着悄然的窥视,结果她说:“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戏剧社做女役?这样我们就又有卖点啦!”
手冢国光揉着眉骨,抬起胳膊把书轻轻敲到她脑袋上:“你好好说话。”
广播里突然传来了急救信息,说是相邻车厢里有位乘客突发休克,询问同车的旅人中有没有专业医生。间隔五分多钟,京都站就到了。
三日月昼从行李架上取下不大的黑色箱子,背着双肩包,避开摩肩接踵的人潮,一路和手冢国光掉在队伍最后头。她突然拽了拽他的胳膊,穿着白色T恤和黑色短袖衬衫的少年就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你说我以后穿白大褂会很帅吗?”
“应该很好。”毕竟她长的窈窕。
“你喜欢医生吗?”
“不太喜欢。”手肘出问题的那一整年里,他时不时就要和消毒水打交道:“但如果是你,那还好。”
“那……我以后当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怎么样?”
他嘴角浸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他一直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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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Chapter。39(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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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房间的立泽在和男友通话,忌惮着她的恶名,声音小的和蚊子似的,索性跑去了洗手间,关着门,坐在马桶上,用甜腻的声音和对方撒着娇。可惜墙壁和板材木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三日月昼独自张开双腿双脚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枕头和被褥散发出消毒液的气味,除了立泽清晰的谈话声,还有从敞开的窗户里飘进来的车水马龙。岚山和金阁寺的旅程不算紧凑,又有着羁旅的兴致在,倒称不上疲惫。她爬起来,拿着手机,塞上耳机,准备披着夜色去跑五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