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石峋偷偷溜到李闻达帐外,的确是想探听军情。
可那个姓叶的,为什么要救他的族人?
路石峋思绪烦乱,那人温润嗓音喊出的“玉声”两字,却久久萦绕在他耳畔,如何都不能散去。
……原来,长成那样的人,还有那样好听的名字么?
路石峋快要烦死了,捞过床上的枕头蒙住脑袋,把自己狠狠砸向床板。
他现在心里有些乱。
母亲走的这四年,他在苗疆宫廷受尽屈辱。
父亲为了夺皇位,从他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疏远他们母子俩,就因为他娘是魏人。
而在他娘不明不白地死后,他爹更是主动跟他这个有一半魏人血脉的儿子划清了界限。
这四年,没了娘亲,他这个皇子最窘迫的时候,甚至都没人来他殿中送饭。
那时他每顿饭都要自己想办法,要么去垃圾桶里翻剩菜剩饭,要么靠从前娘亲留下的仆人接济。
而更多时候,他不仅要饿肚子,还会被皇弟派到他身边的仆人刁难。
这四年,他没有一日不想念他的娘亲。
然而今日,是头回有人像娘亲一样,专门给他弄吃的。
不需要他像狗一样乞讨。
也不会因此遭一顿毒打。
路石峋现在住的是整个军营最宽敞最舒适的帐子。
也是那人让给他的。
路石峋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
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心干点什么分分心。
于是跑去书架旁,抽出来几卷书法。
帐内这时多了个看着他的将士。
路石峋翻开那些书法,看到一张张笔走龙蛇、方圆兼备的字,便问将士:“这是姓、”他改口道,“这都是叶大人写的?”
那将士答:“是。都是大人这段时间写的。”
路石峋望着那些字,想起娘亲也爱书法,但父亲不允许娘亲写魏人的字,他娘亲便只能偷偷写。
娘亲的字很漂亮,是他心目中全天下最好看的字。
可眼前这些字,竟也叫他心猿意马。
路石峋不知不觉间,捏起砚台上没干的毛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涂涂画画起来。
而直到他鬼画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写下了什么。
只见那空白纸上竟留下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叶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