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见到兵符,再不敢耽搁,从马上跳下来。
叶羁怀牵住马绳,跳上马背,便朝城门而去。
此刻,京城北大门。
路石峋站在城门下,一手拎着长枪,一手拎着人头。脚边躺着已经累趴下的战马,那马睁着眼睛,四肢却一丁点也不得动弹。
一直没收到翁卯的来信,路石峋一下沙场就没日没夜地往京城赶,整整赶了七天的路,累死了数匹战马,赶到身边一个将士都不剩。
但到了京城城门下,路石峋却没有强行破门而入。
他只是安静站在众多魏兵的虎视眈眈与架起的箭矢下,等着一人来,将他斩于城下。
京城守城将士不久前收到边关捷报,说是柔然可汗被砍了,柔然大军也连连退兵。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城下出现了这个高大肃杀的苗人,浑身散发着刚刚从战场生死线带来的恐怖气息,坚硬厚重的铠甲在清晨的光里散发着寒冰般的锋芒。
这一刻,城楼上士兵严阵以待,秋阳高照,一切看起来却那般冷肃萧索。
路石峋一身都是从边疆战场带来的沙尘血水,只是沙尘早已淤积,血水已经风干。
他望着那高耸威严的城楼,面上没有任何一丝表情,就像是一尊刚从尸坑里打捞出来的活尸。
这些日子战场上的厮杀,他脑中只有叶羁怀最后看着他眼睛对他说的那四个字:平安回来。
玉声,我打了胜仗回来。来赴你的局了。
玉声,我是不是你最听话的棋子?就算不是最有用的那一颗。
玉声……如果是你要我死,你教教我,我怎么活?
就在这时,天光骤闪,城门一并洞开。
就像是一棵积满了灰尘被折辱得一身伤痕的白兰,又像是在暴风雨里苦苦支撑了许久的植株。
从那城门里出来的,是骑一匹战马、穿一身囚服、鬓发散乱不堪、手脚皮肉皆在流血的叶羁怀。
路石峋在看到这样的叶羁怀的时刻,眼底迅速涨起一股躁动的恨意。
是谁?竟敢这样对他的人!
可是路石峋却没有动作。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叶羁怀,看着那匹战马,看着一人一马一点点向他靠近。
叶羁怀是用兵符打开城门的。
站在城门上的守城将士此刻纷纷将弓拉满,只待这个拿兵符的长官一声令下,立刻将这个突然出现在京城脚下的苗人乱箭射死。
凛冽秋光里,还没褪尽一身杀气之人与刚刚经受了一个半月折磨的虚弱目光相碰,空气里仿佛烧着了一团野火。
就在这时,叫所有将士都没料到的是,那个穿一身囚服之人翻身下马后,竟朝那个苗人双膝跪下,一手举起兵符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