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羁怀倒了一杯水,端进来双手递到叶仕堂手里,又给叶仕堂顺前胸。
没一会儿,阿福便端着药来了。
叶羁怀用勺子舀了药,放到嘴边吹了吹,才往叶仕堂嘴里喂。
喂完一碗药,叶仕堂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阿怀,你告诉……你告诉为父,是不是他拿君王身份,逼你的?”
叶羁怀替叶仕堂擦去唇角药渍,将药碗在案头上放下,却答:“爹,没人逼孩儿,是孩儿不能没阿峋。”
“叶羁怀你!咳咳……”
在叶仕堂气得面红耳赤之时,叶羁怀却忽然问:“爹,当初您为何不把娘带来京城?”
叶仕堂神色一顿,盯向了他儿子。
可没想,叶羁怀接着道:“是因为您觉得,必须先有仕途,才配有娘吗?”
叶仕堂猛咳了两下:“你胡说些什么?”
叶羁怀竟继续道:“所以其实,娘还是没有您的仕途重要。”
叶羁怀话音落,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阿怀……你在恨爹?”叶仕堂声音颤抖。
叶羁怀却十分温顺地答:“我不恨爹。因为,您儿子也是一个这样的浑蛋。”
“你……”叶仕堂不可置信地望着叶羁怀,却听叶羁怀平静地接着道,“可是您儿子遇见了一个愿意放弃一切,都要跟他走的人。”
这一回,叶仕堂望着叶羁怀,神色快要出离语言能表达的范畴。
叶羁怀说完,便长久地沉默地看着叶仕堂。
叶羁怀的长相大部分随了江婉清,可在某些时刻,也能从他身上看见叶仕堂的影子。父子俩对视的时候,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终于,在对视里,叶仕堂眼里所有的光都失去。只因他蓦地明了——他无力回天了。他儿子竟能说出那样的话!没救了!
……真真是,没救了。
叶羁怀一直等到叶仕堂在他床上睡下,才离开屋。
带上门后,叶羁怀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太了解他爹了,他知道无论跟他爹说多少路石峋会对他好的话,都无用。
因为他有两辈子的经验,知道他爹虽然活得小心谨慎,可一切事但凡涉及到他,就会变得不计代价。
只要他爹觉得自己儿子还有“救”,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叫他爹死心的办法只剩一个——他得让他爹相信,不是路石峋做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从之事,而是他叶羁怀自己想不开。是他离不开路石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