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街口就发现路旁有一个大大的牌坊,岳明抬头一看,没想到上面四个镏金的大字有一对儿是繁体的,好像是什么作坊一类的。此时夕阳照在上面闪闪发光,岳明也没有仔细去辨认,作坊就是工厂,刚才见到的那些女孩儿肯定就是这工厂里面的女工了。
岳明一阵感叹,看着大街上那些富商们一个个慈眉善目的,也不像是个残酷压榨工人的资本家啊,怎么竟然把自己作坊里的女工像对待牲口一样用绳子拴起来。
岳明刚想进去看看,这时从牌坊里又列队走出了一队女工,跟刚才见到的那些人一模一样,照例是用绳子连在一起,旁边还有个监工跟随。他一看这个监工三十左右岁,虽然满脸刻薄,可是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始终在这些女孩儿的胸脯和屁股上徘徊。
岳明心里暗笑,顿时就想起了自己刚刚工作的时候,闲来无事就和一哥们儿到公司不远处的一家棉纺厂,坐到门口就看那些进进出出的年轻女工;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一千多年前的世界里,竟然还在这里是遇到知己了。
那个监工突然发觉有人在注意他,急忙将目光从这些女孩儿身体上要害的部位转移了,使劲儿咳嗽了一声,训斥道:“你们都听好了,回到住地你们加上吃饭只能休息两个时辰,到时候听我在门外甩三声响鞭后立即穿衣洗漱!你们可别给我磨磨蹭蹭的,半刻钟的功夫都得在门口给我站好了!”
岳明一听这也太没有一点儿人道主义了,虽说最初的原始资本积累需要残酷的手段,可是真让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不禁摇头道:“这些狠心的家伙们,没想到到压榨起自己的女工来竟然也用如此的手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岳明话一出口没想到就让那个监工给听到了。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目不识丁者,他才不管你是什么文人士大夫,走过来冲着岳明喝道:“你刚才在胡说什么?”
我靠,你搞错了吧!没想到你一个监工竟然敢对我这么横,原本想着也骂他几句过过瘾,可是一看身边满脸为他担心的施灵灵,心里不由得一软,讪讪一笑道:“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大哥你别见怪!”
这个监工一看他的淫威并不只是在这些羔羊般的女工身上管用,就连眼前这个堂堂的七尺男子也能被他吓住,于是意犹未尽地接着呵斥道:“你小子没事赶紧给老子走开,别在这儿惹老子心烦!”
岳明勃然大怒,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不时时、事事嚣张也就算是受大委屈了!你一个小小的监工,撑死了也就是一个车间主任的级别,居然敢在我面前以老子自居,立即就想上去羞辱他一顿,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旁边有个女子说道:“秦坤,休得无礼!”
岳明抬头一瞧,说话的是两个年轻的大家小姐,仔细一看,没想到竟然是苏达善的女儿苏琪儿和苏菲儿。
二小姐苏菲儿一身火红色的衣服,远远看去就像一株含苞欲放的映山红;苏琪儿穿着一件浅黄色的上衣,给她本来就妩媚之极的容貌凭空又添了几分的惊艳。
岳明上前笑道:“原来二位小姐也在这儿。”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二小姐眼尖口快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就觉得这位岳公子怎么说也算是她的恩人,于是把头一低,小口一撅就不在言语了。
苏琪儿浅浅一笑,说道:“岳公子抬头看看就知道我们怎么会在这儿了!”
岳明抬头仔细一看那牌坊上的四个大字,竟然是“苏家织坊”,往里面一看果然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工厂,原来这就是苏达善的苏家织坊,那这两位小姐在这里也就天经地义了,于是笑道:“真没想到随便溜达溜达竟然走到了苏老爷子的地盘上!”回头看了看退在一旁的那个叫秦坤的监工,暗道:“就连你家老爷子见了本公子也得满脸谄笑的奉承巴结,你一个恶奴竟然敢在我面前自称老子,等会儿非得要你的好看!”
苏琪儿显然已经听到秦坤刚才的话了,于是扭头道:“秦坤,这是老爷最尊贵的座上宾,你竟然如此无礼!”
苏琪儿的话在岳明听来柔媚无限,可对于秦坤来说无异于是最恶毒的咒语,这家伙还没等大小姐说完,“噗通”一下就给岳明当街跪下了,连连作揖道:“小人狗眼不识泰山,岳公子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这个下人一般见识!小人在苏老爷这儿熬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还请岳公子网开一面啊!”
岳明心里暗笑,你小子应该说是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份差事,天天意淫着就是在努力工作,每天举着鞭子看女孩儿的胸脯和屁股就能挣钱,要是老子能找上这么一份好工作,那也肯定不舍得丢了;不过看着你小子居然也是个此方面的行家,老子就放你一马,于是大度地一笑,摆手道:“秦大哥快起来,年轻人都容易冲动,还计较什么呢,我早就忘了,你赶快去接着干你的美差吧!”
于是这个秦坤千恩万谢地就离开了,苏琪儿笑道:“岳公子真是胸有沟壑,为人宽宏大量啊!”
第二十四章 精品、极品
岳明见苏琪儿身着一袭淡黄色的衣衫,站在那里如细柳扶风,说不出的姣美,就连身后跟随的小丫头也个个模样俏丽;可是刚才过去的那些女工同样是豆蔻年华,却过得如此悲惨,禁不住问道:“苏大小姐,刚才过去的那些女子都是你们苏家织坊的女工吗?”
二小姐苏菲儿已经听说父亲曾经把她许给岳明做小妾的事,所以一见到岳明就感到极不自在,对苏琪儿道:“姐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告诉刘管家一声,让他早点儿回家。爹爹找他有事商量!”说完领着一个小丫头一阵风似的飞走了。
苏琪儿望着妹妹的背影淡淡一笑,回头说道:“刚才走过去的那些女子都是我们织坊的女工,怎么,岳公子有什么指教么?”
岳明在前世勤工俭学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也干过,那些女工的艰辛也曾亲身体验过,就淡淡一笑道:“你父亲苏老爷子也号称‘苏大善人’,一向为人忠厚,可是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工人;刚才我听秦坤说那些女工睡觉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这怎么能行,她们也是人啊!——大小姐,你再回头看看你的丫鬟,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风光无限,难道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苏琪儿没想到一个读书人居然会关心这些事情,一看岳明说的极其认真,只好半解释半辩解的说道:“岳公子有所不知,以前她们的境况要比现在好很多。可如今朝廷就要向北方大举征运粮草,到时候漕运必定堵塞,苏杭、成都一带的丝织品必定受阻,眼下正是我们金陵一带的丝织业振兴的大好时机;所以我们要趁着金陵的同行们尚未行动之际,尽快地扩大生产,增加各地的商号;让工人们这么通宵达旦,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这么一番话从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口中说出,岳明心里暗自赞叹,看来这个苏琪儿不愧是从小就帮着父亲打理生意,自有一番独到的见地;不过抓生产促销受那可是岳明的老本行,一看苏琪儿还掉在这些小儿科的窠臼里,心里不禁有些惋惜,只好就暂时重操旧业了,于是说道:“苏小姐果然好见识,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苏家织坊的长远之计?”
苏琪儿越来越弄不明白眼前这个岳公子了,她父亲要跟任守忠联合做生意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让苏家避免了被人吃掉的厄运;不仅如此,她还听说昨天夜里官兵去抓西夏奸细时,也是这位岳公子在紧要关头力挽狂澜,让官兵反败为胜,一举歼灭了那些反贼;如今他竟然跟自己谈起了苏家织坊的长远之计!
苏琪儿偷偷瞥了岳明一眼,笑着反问道:“难道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岳明呵呵一笑,看着十分自信的苏琪儿说道:“让自己的工人通宵达旦的加班加点,短时间内让自己的丝织品大量地涌入金陵市场,这些做法难道其他织坊的老板不会用吗?即使你们事先得了消息,可是别人会比你们晚几天?一旦大家都知道了,请问你的做法还有什么意义?——大家都在增加产量,一旦丝织品市场上达到饱和,到最后还不得争相降价来提高你们各自的销售!”
前两天岳明和苏琪儿的一番谈话,让这位大小姐也明白了一些市场经济的名词,如今谈起来也没那么费劲。岳明看着他的这个小学生似有所悟,就接着说道:“所以我说苏小姐的做法只是看到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并不高明,说的不客气一点儿和那些鼠目寸光的人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苏琪儿当然知道鼠目寸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