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初九。”袁天罡捋着长须,一脸的得意,这么些年了,他终于熬到李治平安上位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一桩心事待了,等再了了这桩心事,他便可说是再无牵挂,可以回宗门继续修行了……
永宁一愣,这剩下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了,册封太子的仪式可不算小事,能来得及准备吗?满眼疑惑地看向了袁天罡,问道:“这么急?来得及准备吗?”
“还有什么好准备的?”袁天罡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管是内监司,还是礼部,都在私下里准备了不少时候了,虽然时间是定在下个月,也不会让他们觉得仓促的……”
永宁撇了撇嘴,暗叹了一声,心里也知道,那些人怕是李承乾还没出东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替李治做准备了。“那您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件事,不知何意?”她可不相信袁天罡是特意来跟她报喜的,这可不是袁天罡的作风,心中多少有些不安。
果然,袁天罡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陛下召你明日进宫……让你到宫中的妙真观,替晋王,也是未来的太子殿下祈福,太子冠袍也需要供奉在妙真观中,需要你去主持……”他的声音在永宁冷冽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小,最后也只是强笑着看向永宁,没敢继续说下去。
“妙真观?我怎么没听说过?”永宁只觉得头疼的厉害,袁天罡的话,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目不转睛地看着袁天罡,问道:“师傅这乾元观才是皇家御所之地,若是祈福何至于要进宫去祈?再说了,前面那位太子殿下的冠袍,当年可也是供奉在这乾元观的吧?”
袁天罡的目光有些闪躲,并不敢直视永宁,只敷衍似地说道:“陛下要如此安排,为师又能怎么样?徒儿呀,圣命难违,你就辛苦一趟吧”
“师傅,便是要我去,您好歹也该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吧?难道您就不敢我这么糊里糊涂地进了宫,再惹上什么麻烦?”永宁半眯着眼,貌似平静地看着袁天罡,逼问答案。
“那个……”袁天罡有些犹豫,他也知道,永宁说的是实情,若是真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地进了宫,说不准还真会惹上什么麻烦,但是这“实情”他还真不好开口……
“师傅可是有何为难之处?”永宁做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却更是让袁天罡多了几分不安。
“那个,徒儿呀,”袁天罡实在是被永宁的眼神看得发寒,连忙低声说道:“那个你晚上,还是悄悄地去见见房相比较好,这个事情,房相也是,也是知道的……”
永宁不觉皱紧了眉头,这事居然还不是袁天罡的自做主张,竟然连房玄龄都是知道的……既然房玄龄也知详情,永宁倒也不愿再多难为袁天罡,又闲谈了几句,袁天罡便离开了,只是走的时候脚步有些匆忙,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袁天罡走后,永宁仍旧坐在院子里没动,袁天罡所说之事,实在是让她不能安心。她这几个月来,虽然貌似不曾离开过这个院子,可是却又哪里真会这样?基本上每晚都会出门去西市的酒楼茶肆坐坐,各式各样的消息,她还真是听到了不少,但是能和袁天罡今天说的这事关联上的,却还真是一点都没有。
偏偏袁天罡最后还把房玄龄也给牵扯了进来,永宁倒真有些坐不住了。叫了那两个小道姑将院子里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便一脸郁色地回房休息,还特意交待了不许打扰……
房门关上不过一瞬,永宁已经隐身出现在了房玄龄的书房之中,只是到底天色还早,房玄龄也并没有从官署回来,她静坐在几案旁边,熟练地烹起茶来……
第一卷 风雨长安 第一七八章内幕
第一七八章内幕
房玄龄的习惯素来就是,从官署回来后,必定是要先去书房里坐一会儿,然后才吃晚饭的。只是这日他一推开书房的门,便看见永宁正坐在几案旁烹茶,难免讶异。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母亲怎么没有提起?”房玄龄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妻子没有告诉他,永宁回家之事,然后也有些不高兴永宁居然在书房中等他,而不是在外头陪卢夫人说话。
永宁与房玄龄见过礼,服侍他坐下,奉了茶,才低声说道:“我没从大门进来……娘亲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了……”她心里其实挺没底,有些拿不准这次事情的好坏。
“怎么回事?”房玄龄立即将手中的茶放回到了几案上,心里明白,怕是永宁这是遇上了什么难解之事,回家找他求助来了。
永宁叹了口气,问道:“爹爹,陛下要我进宫祈福的事,您知道吧?”
房玄龄一听是这事,脸立刻沉了下去,冷哼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永宁隐约看见他隐在袍袖下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攥成了拳。
“爹爹,这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方才师傅去告诉我这件事,我问内情,他却不肯告诉我,只是说让我来找您……”永宁这些话说得有些忐忑,自打她知道袁天罡把她在外这几年为朝廷招揽人才的事,告诉了李世民之后,她便一直都有些不安,帝王的忌讳岂是那么好犯的?一个弄不好……
房玄龄阴沉着脸,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茶,好一会儿没说话。永宁也不敢催促,只是时间越久,越觉得心里没底,越发地拿捏不住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外面有家丁敲门,请房玄龄去前厅用饭。房玄龄重重地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一起用饭,那事等会儿再细说……”
“这个……”永宁有些犹豫,开始觉得来的不是时候,应该再晚些,等饭后再过来的,这会儿突然出去,卢夫人不定得吃惊成什么样呢,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爹爹,娘和家里人都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我还是别出去了……那个,我来之前,师傅还特意交待,让我悄悄的来……”
房玄龄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离去。
永宁等房玄龄一离开,脸也立刻沉了下来。其实她知道,在某些事情上,袁天罡是绝对信不过的,他太热衷于把她和李治凑成对儿了,简直拿这件事当成了人生的终极目标了一般。她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年前将招揽人的事告诉李世民也好,还是如今让她头疼的进宫祈福事件也罢,怕是都有袁天罡的一份用心在的。
偏偏永宁对于袁天罡的这些手段,并没有什么克制之法,只是若一直这样听之、任之,未免心有不甘。她的眼神渐渐地晦暗了起来,开始思索有没有什么破局之策。
房玄龄回来的极快,甚至改了往日的习惯,并没有叫房遗直与他同来书房。这次他显然是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跟永宁开口,刚一坐下来,便叹了口气,说道:“让你进宫祈福之事,其实倒不必多忧心……如今的关键之处在于,陛下定下了册立晋王为太子的吉日,从昨日到今日,议事时多有提及施恩大赦之事……”
永宁挑了挑眉,因为立太子而大赦天下,这倒也算说得过去,可是这事又与她有什么相关?她身上又没背着什么大罪待赦。她看向房玄龄的目光,写满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