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写什么呢?
情书?从小到大他压根就没写过,现在就算有那个心,能不能写到她心坎上是一回事,别回头让她更觉着他花言巧语地招人烦。
道歉?别说他们之间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儿,就算道歉有用,前前后后他做了这么些混账事儿,一封信的道歉肯定不够,他还不至于天真成这样。
还真是万事开头难,当时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下意识地去开新窗口,进入自己常去的专业论坛,结果瞟到论坛里有人发帖子,《嫁人当嫁建筑师》,鬼使神差地,他复制了地址贴到邮件里就点了发送。
“邮件已发送成功”,一看到这几个字他就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这都什么啊,人老娘才给他劈头盖脸一通骂说他不实诚耍滑头他就又整这出儿,不正撞人枪口上吗?
发出去的信是收不回来了,只能在后头踏踏实实做人,别玩儿虚的,有一说一,好歹得动笔,哪怕是记些流水账,至少是他实实在在干的活儿想的事儿。
谁知道记流水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打小他就烦老师布置写日记,觉得简直吃饱了撑的,一天不就是上学放学吃饭做作业,有什么可记的,纯粹就是老师见不得他们轻松想出来的幺蛾子。
但现在明白了,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真要愿意,再难的事儿,熟了也就慢慢儿顺了。
再瞟瞟手机,张衡记起刚才和老孟的对话,听得出来,老孟知道些事儿,想问他,到底还是没张开嘴,最后扔了他一句:
——“你去我原来那店里看看吧。”
他觉得纳闷,这人都不在了,他还过去干什么。
——“听我的没错,你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也好。说是不在意,可这么些信发出去串串愣像是全没看见,说他一点儿不受影响那是假的,与其坐在这儿发愁,不如出去转转;而且张量也把车修好给他送回来了,不然大热天的,又是周末,要没车的话他真不愿折腾这一趟。
可到了地方,张衡看不明白了:“进来”,什么店会取这个名儿?
这也就是看老孟的面子。
他推门进去,惊了一下,老孟原来放的东西就够少了,现在这老板更精简,这样的蛋糕店还真是少见。
蛋糕店。他明白老孟为什么非让他来这儿了,看来他是真把陈串串当亲妹妹,她什么他都知道。
张衡走近外间摆着的大冰柜,这家的蛋糕倒别致,不是市面上见着的那些,不全是圆的方的,什么形状的都有,上面的图案更是千奇百怪。
走到里间,里面只有一个白帽子在玻璃隔间里忙活。张衡到唯一的一张小桌边按了上面的电铃。
白帽子回头,呦,女蛋糕师。
张衡指指外间,白帽子点点头,走到玻璃隔间的侧边,开了扇小门出来:“我这儿只接受订做。”
店不大,口气不小。张衡点点头:“那刚好,我订。”
“外头的样子都没有了,我这儿不卖重样儿的。”
挺有个性。问题是这样子做生意,除非她的蛋糕卖出金价来,不然他不信她能维持。
“我这儿卖得贵。”看出他的想法,白帽子自顾自地点头。
“怎么订?”张衡对她每句话都已“我这儿”三个字开头觉得好笑。
“我这儿的规矩,你说想法,我出样子。”
真自信。张衡觉得对这白帽子开始欣赏了:“送女孩儿,过生日,想给人道个歉。”
白帽子低头想了想:“想怎么个道歉法儿?”
当然是借你的蛋糕搭个桥。张衡一开始没太明白,想了想清楚了:“做错事儿了,想挽回。”
白帽子又低头想,片刻之后抬头:“什么时候要?”
“下周三。”
“行。”白帽子回头从小桌的抽屉里抽出纸笔:“把单儿填了。”
张衡一一填好,白帽子拿过来看看,把副联撕下来给他:“行了。”
“先交钱?”
白帽子摇头。
“订金?”
白帽子不耐烦:“我这儿都不用,到时候来取,不满意不收钱。”
收了订单,张衡看看根本不打算再搭理他的白帽子,心下暗笑,老孟这人不简单,认识的全是些神经病。
生日